他要让孩子活着,不能死了,只要她回来,他就能留下人。
哪怕,她没有回来也没有关系,他也会找到她的……
如此想着,他苍白的脸上浮起压抑的迷乱,深邃的五官被微弱的光照出妖异的暗光,殷红的唇微扬,已经分不清身上的是痛,还是难言的快意。
因为她一定没有死。
过了许久。
门外守着的宫人,隐约听见从大殿动传出来的笑声,吓得不敢乱动。
陛下好像疯了。
秋尝当日发生此等事,众人都以为新帝醒后无法接受会将自己关在寝殿,待到想明白了才会出来。
谁知,宋观前离开的第二日,诸位大臣就在金殿上看见,脸色惨白如鬼的冷峻青年。
南边的倭寇迅速派兵去镇压,昆山、阒关前等被垣国不断侵犯骚扰之地,新帝也井井有条的派人前去支援。
他依旧是朝堂之上杀伐果决的年轻帝王,似那些事根本就不足以影响他的心神,寡情得似天生冷血。
……
云都的冬季很冷,哪怕是不下雪也干燥得令人口干舌燥,尤其是刚历经一场垣国侵犯边界的战争,此处就更显萧条了。
割裂道路上缓缓行来一辆驴车,后面木板上拉着的是倒得歪曲的尸体,有的甚至都看不清面容,模糊成一团的血肉。
驱车的是头戴垂落在脚踝帷帽的女人。
她是这里最后的一位敛尸族传人。
敛尸族依靠捡尸体厚葬,来换取边境安宁。
所以云都人传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敛尸族的人,因为那些被他们厚葬的冤魂,会报复那些得罪敛尸族的人。
“哎,五娘,你又去战场上捡人了啊?”
城门口的大爷枯坐在石头上,手中敲着烟杆,浑浊的眼睛看着驱车赶来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云都捡了三年的尸体。
师知苎点点头,不过不是从战场上捡来的,是在路上无意撞见了一场厮杀,待那些人走后,她才将还算完好的尸体捡起来,全放在木板上。
其中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大爷挑眼觑着她身后的尸体,嘀咕道:“怎么瞧着不太像是云都的人,你可别捡错了人,是有天罚的。”
这里的人将天神奉得极高。
师知苎微微颔首,声音喑哑地道:“不会的,就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前段时间朝廷派人来云都,这些人都是被垣贼截杀在半路上的,我翻了他们身上是庆国的标志。”
朝廷是派了好几次人前来云都,很多的确是被垣贼在路上截杀了。
世道乱不可言。
守城门的大爷摇摇头,心中怜悯,也没有说什么,将头转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