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顿感天机莫测,万事老天自有安排。
她默了一会儿,又问杨凌嘉,“流放的时间定了么?”
“这个倒没定。”杨凌嘉说,“长安候府族人身上的案子,总得审清楚。”
那些人身上都背着案子,已经审到一半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是应该将所有事情都审问清楚,再行处置发落的。
但逆王太招陛下烦了,陛下一听说与逆王有关的事情就暴躁。因而,根本不等三司会审,也等不得内阁的折子,一意孤行就把这些人处置了。
“不过,想来也快了。”
这些人的前程已定,即便早先还死咬着什么都不说,现在只要不是掉脑袋的事情,怕是都要心灰意冷的交代了。
杨凌嘉估计,最晚不会超过半个月,这行人就要南下。
再想想这些人要去的目的地,正是岭南府,说不得还在陈宴洲治下,杨凌嘉面上的神情陡然变得扭曲起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
也不知道陛下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无意还好,若是有意的话,陛下怕不是在暗示陈宴洲,可以对这行人肆意报复?
话又说回来,这些人养尊处优,当真能活着走到岭南府么?
杨凌嘉陪着云莺坐了一会儿,就去灶房看看晚上的宴席准备的如何了。
今天府里有小宴。
自家公公今天要在府里,招待几个至交好友。
杨凌嘉从顾元明那里得知,宴席是荣国公撺掇着让办的。自家公公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也同意了,还将宴席的地点给设在了宣国公府。
顾元明还与他说,荣国公此举肯定别有算计。
究竟要算计什么,夫妻俩心知肚明。但那到底是长辈,即便真的打了什么主意,他们在背后也不好多议论。
杨凌嘉想到这些,再想想陈宴洲。陈宴洲一表人才,与云莺又早有感情,两人确实相配。
但云莺历经千辛才被公公寻回来,怕是不会轻易将云莺许嫁。更别提陈宴洲如今还在岭南为官,那地方荒凉破旧,秩序紊乱,公公舍得云莺跟过去?
可若是不同意让云莺过去,陈宴洲身边再出现别的碧玉佳人呢?
想来想去,杨凌嘉也头疼起来。
她索性不想了。
妹妹头上还有两层长辈,她的亲事,祖父祖母和爹都看着,又岂用得着她这个嫂嫂担忧?
不担心云莺的成亲对象,倒是可以早早的把妹妹的嫁妆准备起来。
准备嫁妆并不是说,要催着云莺出嫁。而是这件事本就繁琐,一些贵重的物件也不是说寻就能寻来的。且云莺吃了大苦,陪嫁指定要厚重几分,早早准备起来,也免得事到跟前,再手忙脚乱。
这件事得记好了,晚上夫君有空,就与夫君说一说。
……
夜晚府里有宴饮,云莺是府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知道这消息时,宴席都过半了。
也是今天她的身体状况又好了一些,云莺又一天到晚在床上躺着,没什么睡意,就让她听到了,两个守门婆子的窃窃私语。
云莺得知今日是爹的至交好友过府来,且宴席还是荣国公撺掇着办的,她不免想到了陈宴洲,心跳顿时慢了一拍。
想着陈宴洲,云莺就听不进去婆子们的闲话了。
其实她们也说不出个花来。
毕竟府里规矩严,不能在背后说主子的是非,加上她们又不在前院伺候,前院什么场景她们也不知道。如此,说着说着,就又说到老太太今天让人去寺庙里捐香油钱,这指定是欢喜菩萨保佑家里,让将军寻回来姑娘。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云莺昏昏沉沉的,终于酝酿出一丝睡意。
也就是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声音的主人似乎在问人请安,云莺半睡半醒的想,大晚上的,谁这个时候过来了?
难不成是祖父?
祖父如今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前院,且如今时间已经很晚了,祖父这个时候早该入睡了才是。
不是祖父,又会是谁?
她侧着耳朵听,就听到来人脚步轻轻的,往她厢房这边走了过来。
门外守着的两个婆子,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一些轻微的气音,云莺努力辨别,才听明白,两人在说,“姑娘许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