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如同长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他自己如何碰,他受得住那份疼,而外人触及分毫,都会揪断他的肉,扯得鲜血淋漓,他愤怒拂开她的手,将她往更远处一推,不顾她踉跄和跌倒,“我至死,也不会迈出这间牢。我的妻子只有柳玥,我以后要一座孤独的坟墓,在阴世念着她,也不要除她之外任何女人陪我。”
“可她根本不会来陪你!为什么她可以过得那样好,而你偏偏把自己放在绝境里。”
周怀海怒气磅礴,穿透衣衫散发,他一拳打在冰冷坚硬的墙上,整个办公室都仿佛经历了地震猛烈摇晃,房梁的吊灯颤动,穿堂而过的风声呼啸。
他红着眼睛咆哮,“我让你出去!”
一墙之隔的秘书听到里面的争吵和叫喊,他匆忙推门而入,他以为会是一副特殊的极端的场面,纠缠撕扯,然而视线中,他们相距很远,周怀海的身躯发狂颤栗,削瘦的曲月顺着墙壁无力滑落在地,捂住脸陷入近乎绝望的沉默。
秘书看到这样一幕,意料之中又束手无策,他知道谁也劝不动周怀海,这世上,能让他释怀重生的只有他自己,可他甘愿堕落,甘愿自苦,甘愿就这么狼狈的活下去。
他进退不得,立在门口问,“周部长,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怀海不语。
他累极了。
他将流血的手从凹陷的墙洞内拔出,有些落寞,“曲月,你不明白。”
他沙哑着嗓音开口,“我不想从梦里醒来,我失去了一切,醒来我没有办法活,我愿意一直睡下去。我的梦很美,我知道在梦里我有多快乐,我不需要谁帮我清醒。”
他侧过头,看向她倚靠的那面墙壁,“不要在我身上耽误你自己,不会有结果。”
曲月的脸孔深埋在膝间,她一动不动,她并没有哭,只是麻木睁着眼睛,从昏暗中凝视地上的投影。
“她究竟哪里好,你这么多年,死活也忘不掉。”
周怀海高大挺拔的身影猛然一震,脊背一刹间僵硬住,他没有开口,直到秘书将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曲月拖走,直到偌大的办公室,沉寂得没了声息。
他垂下头,那坚硬的执拗,那被他无视顽抗的残忍现实,终于在鸦雀无声的此刻,熔成一团烈焰,狠狠焚烧他的心脏。
他不是不想要女人。
他仅仅是想要柳玥。
他没有习惯这样冷清的生活,他也喜欢有一个她吵闹,欢笑,撒娇,像一颗藤蒂,对一棵树的依赖。
他不需要提醒,也清楚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煎熬漫长的几十天,乞求到她给他一时片刻的温情,他捧着这点温情,日复一日的等下去。
两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在维多利亚酒店举办,作为深城的商业龙头,乔川拿到了第一张请柬,自然是必须出席,以往柳玥碍着诸多缘故,几乎不在场合上露面,一晃也许多年,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溶解得所剩无几,她实在憋得无聊,便跟着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