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正尧气笑了,他难得用在商场上谈判的态度和祁云岿说话,字字不留余地说:“摊开说吧,你要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可以,你有这个资本跟我耗,但严宿没有。”
祁云岿一愣,祁正尧继续说:“他不光有家人住院,甚至还有一大笔费用需要偿还,这一点他还没告诉你吧。你觉得你们的爱情能长久到什么地步,你们还年轻,都没出社会甚至大学都没上过,就算你现在跟我肯定你要和他在一起,怎么就能确定严宿完全就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你偷换概念,我不会听你的。”祁云岿别过头。
他这幅样子令祁正尧彻底失去耐心,他说:“行了,我来这里和你说一趟只是告知你,并没有让你选择或者动摇,你想或不想,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你别瞪我,我说的资本就是这样,你现在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况且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未来做铺垫。”
“我绝对不分!你为什么这一点不能宽容?从小到大很多事情我都听你的,这一件事为什么不可以?你让我考华大,我现在的实力也达到了目标,我就算谈恋爱并不能影响学习!我什么都没耽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听我的?”
祁云岿站起身,一整天没吃饭他脚步虚浮,他面对祁正尧站着,祁正尧对他的质问不为所动。
祁正尧垂眼:“因为我祁正尧的儿子,不可能是个同性恋。”
这话就跟个大石块一样沉入祁云岿的心底,祁云岿看着祁正尧神色愣愣的。
“我不管你现在想什么,我再次强调出国已经定下来的,你别想逃。你记住,我能让你出国,那如果中间出了意外,我也同样能让严宿没有书读,他已经够苦了,你也不希望给他带来负担吧。”
“你究竟要做什么……”祁云岿越来越看不懂祁正尧了,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就能衍生成这么糟糕的局面。
“我只是让你知道,你现在越坚定不想分开,就能让严宿现在的生活负担更大,这是你们都承受不了的。要么你走要么他走。你没得选择。”
祁正尧的心很坚决,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祁云岿在说出他是同性恋那一句话开始看到祁正尧不同寻常的反应就该想到,从承认的那一刻起,他跟严宿的关系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仿佛被祁正尧横刀砍断一眼能望到头。
祁云岿现在只是学生,祁正尧还是他的父亲,在他的干涉下,祁云岿只有选择被迫分开才能换得他和严宿之间生活的平静,但即使祁云岿选择妥协,他和严宿之间还是变得遍体鳞伤。
祁云岿没说同意,但接下来祁正尧来见他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祁正尧提出可以回学校一趟时反应有点大,祁正尧警告他:“我和学校说过了,你这次放假回去一趟,相应的老师都会在,你把东西都理好别想着其他的东西。小刘他们就在外面等着你。”
特意选择在全校放假那天回去,祁云岿回了寝室收拾好东西,又回了教室,已经接近五月下旬,天气越来越热,过了春雨季逐渐放晴,这一天刚好艳阳高照,温度很高。
祁云岿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校园里,走过他这几个月呆过的地方。打过球的篮球场,上过课的教室,还有黄泽楼那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
太阳大了,那一条路上的枝叶又担起了挡荫的工作,树外面和树里面都是两个温度。
祁云岿沿着这条路很慢很慢走了一遍,走过十三班,看着那些熟悉的课桌,祁云岿慢慢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最后路过那面优秀学生榜的墙面,他停在那一片他拍的照片上,上面还有严宿的笑脸。
祁云岿盯着看了很久,突然眼眶一热上前伸手撕下那张照片。
他把那张照片捏在手里,愣愣盯着照片中严宿的笑脸。
半晌抬起头,望见了走廊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钟梁。
四目相对,钟梁也看着他手中的照片,察觉他的目光,祁云岿手指蜷起。
他没动,钟梁向他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钟梁并没有对于他撕照片的行为说什么,而是目送他出了校门,刘叔和其他人一起在校门口等着,帮他搬完东西,祁云岿说:“刘叔,我还想再去一趟平安路那边的小吃店,就吃个午饭就回来。”
刘叔看着他,慢慢点了头。
刘叔和祁正尧是不一样的,刘叔几乎从小陪着他,比祁正尧更清楚他需要什么,在这一点上他更心软。
祁云岿没骑车,顶着烈阳一点一点散步过去,刚拐过几个巷口,突然被里面一道力拉着胳膊拽进去,这场景很熟悉,他还没站稳就被拉入熟悉的怀抱当中。
耳边的呼吸声回荡,祁云岿反手抓着来人背后的衣料。
祁云岿:“……你怎么在这里啊?”
严宿头抵着他的肩膀没回答,抱了一会儿,祁云岿心中泛酸揪紧了手心下的布料又松开。
半晌手垂落,严宿还是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祁云岿轻轻挣了挣又被抱得更紧,严宿很轻地闷哼一声,祁云岿还是听到了,他立刻推开人问:“怎么了?你受伤了?”
严宿不给他看脸,是因为脸上有两块不小的淤青,祁云岿看的心都紧起来:“怎么回事?”
他伸手上去碰,伸到一半严宿一把抓着他的手,在祁云岿的目光下,他侧头把半边脸埋入祁云岿的手掌心蹭了蹭。
他的吐息湿润,开口的嗓音却沙哑发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