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眼孔一缩,高声打断她的话:“王蓝田,慎言!”
“你怕了?”王蓝田挑眉,故意道,“你不满世道,觉得门阀等级森严,庶族平民无入仕机会,却不敢言‘推翻’二字,岂不是叶公好龙?”
梁山伯抬头目视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开口道:“我不知你拿这话试探我何为,但这样的话倘若被第三人知道,传扬出去,你、我,甚至整个书院都要遭殃。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梁山伯,你此番找我,就是为了让我不在为难祝英台,对吗?”
“是!只要你不再为难英台,你出什么招我都接。”
王蓝田看着他,目光深沉:“此次贤良方正考评官会在书院擢选三人提前入仕,我希望你在里面。”
“可是考评时我们都还在山下。”梁山伯蹙眉,“再说书院
优者众多,以山伯之资,恐难出达成。”
王蓝田“哦”了一声:“那我还是继续为难祝英台吧!”
“我答应你。”梁山伯有些急了,“可若不能在贤良方正考评官到来之前请得陶先生而归,即便我现在答应你,也无用。”
“梁山伯,你可知你这人除了治水之才,还拥有一个旁人无法拥有的东西。”
他有些纳闷:“什么东西?”
王蓝田伸手在他头顶画了一个圈:“光环。”
——主角光环。
-
这趟下山寻人的队伍由祝英台一人,扩到祝、梁、王、马四人。
众学子在朝食时,就此事议论了好久,且抛开得罪夫子这一点,就谈这四人在擢拔这样要紧的关头,仍主动请缨,就让人觉得事情不简单。
可陶渊明在市井声誉颇高,但却无士族背景。
虽有传闻说其祖父是南渡之后拥护晋元帝平定陈敏、杜弢、张昌起|义,又作为联军主帅平定了苏峻之乱的陶侃。
但即便如此,陶家在侃去世之后就再无能左右朝廷的轴心人物了,更何况还是个身无官职的陶潜?
为寻这样一个于日后仕途无益的人,赌上自己品状,非蠢既聪,而梁、祝、王、马又是书院的佼佼者,若是他四人蠢,那书院其他学子算什么?
想不通之余,他们心中又生出一丝庆幸,这四人下山之际,正逢贤良方正考评官擢拔人才之时,书院少去这四人,于他们而言便是少了四个强劲
的对手!
如此一想,众学子神清气爽,诸事皆顺!
-
南苑药堂。
“公子,东西皆已备齐。”王八德提着行李,从寝卧走出来,“天寒越来越寒了,此次下山我给公子多备了两套棉衣、一套长袍,一件挡寒的斗篷。”
盘腿坐在茶榻上插不上手的王蓝田看着两个硕大的包裹,沉默了片刻:“只是……衣服?”
“当然不是!还有平日公子用的暖手壶、熏香炉、热脚盆。哦对了还有还有!”王八德将行李搁在茶桌旁,从身上又结下一个棕金色绣纹的包袱,“这里是二十两金和十两散银。”
王蓝田:“……”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JPG
“公子,书院有贼!中秋假前公子留在书院两匣三百金,如今只剩下两百一十金了,少了九十金呢!”王八德拧着脖子说道,“公子要不要把此事告诉夫子?”
王蓝田不接腔,只问:“你知道罔不兴吗?”
“罔狗?太原王家的人谁不识他?他就是老爷养得一条狗啊!”王八德言词中带了些轻蔑,“罔狗的名字就是公子你给取得,说是狗奶喂大的,就是狗,不能叫人的名字。罔不兴这名则是后来老爷给他改的。”
王蓝田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段往事,有些意外,但倒也没多问:“那九十金,是他取走的。”
王八德瞥了一眼就知他家公子的毛病又犯了,遂小声问道:“公子,您是不是又忘了?”
“自打进
书院那会儿被砸了脑袋,以前的事情就记不大清了。”王蓝田抬手揉了揉额角,扯开话题,“此次下山是寻人,不是搬家。一切从简。”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多带点钱!”
王八德:“公子,八德不嫌累的,还是让我给您都备上吧!”
“你不嫌累,我看着累。”王蓝田指了指两包东西,下了最后通牒,“轻装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