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着
手中的烧饼,有些后悔:“刚刚我们应该给婆婆留点吃烧饼的。她腿脚不便,生火做饭肯定不方便。要不我们再折回去一趟,将这些干粮都给她,帮她渡一下眼前难关?”
梁山伯拉住起身的祝英台,把包袱转到身前,按了按:“这点我早就想到了,走前已将我的那份干粮留给婆婆了。”
“梁兄处事果真稳妥,佩服佩服!”祝英台举手作揖,笑着捧道。
“英台,莫拿我打趣。”梁山伯伸手压下她作揖的手,思忖片刻,道,“可干粮只能解决一时之困。我们终究不会在杭州城久呆,等我们离开后婆婆又该怎么办呢?”
“要不请街坊邻居代为照顾?”祝英台从包里取出一袋银子,“我这里有十两,应该够应付一阵。之后再每月定期给付,不就可以了?”
“天下可怜人那么多,我的英台贤弟是打算散尽家财,做个匡时救世的大英雄吗?”梁山伯用食指指腹点了点她的额头,“不对不对,不应该叫英雄,应该叫散财童子。”
“我听出来了!”祝英台握住他那根点来点去的手指,“你这分明是在明褒暗贬,说我的不是!”
梁山伯任由她握住,也不抽回,斟酌着回道:“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授人钱财,与给人烧饼,在本质上并无区别。更何况,如今世道混乱,钱财外露亦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是好心,以财相济。可若
好心却得了个坏结果,岂不难受?”
“婆婆孤身无人照顾,是因为儿子嗜赌。倘若儿子改邪归正,婆婆也就有人照顾了。”祝英台松手,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将人赎回这种出财能了结的事情,简单。但改邪归正,戒除赌|瘾似乎就有些难。”
“所以圣人才会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梁山伯咬掉最后一块饼,“这事不好解决,让我再想想。”
“对了,算算时辰王蓝田和马文才应该已到杭州了吧?”祝英台忽想起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寻到五柳先生的消息。”
“调阅户籍官册也是需要时间的,哪有那么快。”梁山伯拍了拍手,“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山伯,你觉得五柳先生会在哪?能悠然见南山者,会不会住在山上?”
“若照你这么说,陶先生的首句可是结庐在人境,莫不是就在市井闹区?”
“什么样的闹市,抬头可见南山?”
“京口有座南山,宝安亦有座南山,独独杭州无南山,以诗文寻人,怕是比海底捞针还难。”
“南山又不一定是山名,或许就是指代南边的山呢?”
“倒也不是不可。”
“山伯,你这话很是敷衍。”
“英台,我这是欲辨已忘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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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间客栈。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马文才推门而入:“大夫来了。”
屋中烛火明媚,床幔落下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只模糊
可见床铺上坐着个人。
床帘后的王蓝田将手腕伸出:“麻烦大夫了。”
老郎中放下药箱,并未急着诊脉,而是观摩起病人的手来,指节纤细,指腹圆润,这样手一看就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子,至于男女,倒不好说。
虽说手掌过于秀气,但甲盖修剪整齐未涂丹寇,不见得就是女子的手。
老郎中摸着胡子,心生一计,诈道:“你拿错手了,男左女右,夫人应该伸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