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之紧盯着她,那双因魔气而变得赤红的?眼眸带着隐忍不发的?情绪:“你若强行?离开望仙道?,螭龙链会勒断你的?灵骨。”
有苏濯灵却?笑了起?来,她卸去?伪装的?模样妩媚艳丽,如此笑时,便格外浓艳:“你能为你的?师妹忍受螭龙链勒断灵骨之苦,你又怎知我不愿为我的?爱人忍受这份疼痛?”
“沈鹤之,你与她废什么话!”谢玉舟从地上跳了起?来,怒斥道,“她都把你的琉璃骨抢了,你还担心她会不会被螭龙链伤,你有病吧!”
沈鹤之没理会谢玉舟,只紧盯着有苏濯灵,她刚刚那番话,似是当真将他刺伤了。
“有本事就?杀了我。”有苏濯灵握紧手中的琉璃骨,扔下这句话后便径直从沈鹤之身旁掠过?,朝他身后而?去。
沈鹤之骤然出手,反手扣住她的肩,她便一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胸膛上,出手狠戾、毫不留情。
他没有躲闪,那一掌之下,他的身形虽纹丝不动,脸色却?变得愈发苍白,可?他还是没放开按在她肩上的手,也并未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云挽仰头看着空中的两人,她突然就?意识到,沈鹤之提剑去阻拦,并非是要对有苏濯灵出手,而?是担心她强行离开望仙道会被螭龙链所伤;担心她要忍受螭龙链碎灵骨之苦。
即使到了此时,他心中依旧放不下她,这种?放不下,是一种?爱恨交织的痛苦,是被爱人伤害后,却?又?不忍怨恨的痛苦,是自愿剜出血淋淋的心脏,吞下那份苦果的炙热爱意。
所以他才不愿让她插手,因他二人之间,不管是爱抑或是恨,都容不下她这个外?人
而?最令云挽感到痛苦的是,她其实能够理解这份爱而?不得带来的难耐。
“沈鹤之!你出剑啊!”谢玉舟急了,“你杵在那是等着被她打死吗?人家根本不在乎你,也不可?能手下留情!你在那深情给谁看呢!”
“放开我!”有苏濯灵的肩向后挣,手掌也再?次拍出,重重击在了沈鹤之的胳膊上,可?她这一掌竟未能令那只擒住她的手松开分毫。
眼见着谢玉舟已?提剑追了过?来,有苏濯灵的神情也阴沉了下来。
她是一定要将琉璃骨带走的!
又?一次的,有苏濯灵一掌拍出,却?打在了自己的臂膀上,那一掌极为凶狠,将她自己的整个左肩都卸下,她的身体也随之做了一个扭曲的拧转,竟真将被扣住的肩挣了下来。
沈鹤之微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有苏濯灵为了逃离他的掌控,居然不惜伤害自己,断尾求生。
有苏濯灵没有丝毫停留,兀一脱身,便一头向望仙道外?逃去。
这处山中湖距离望仙道的出口并不远,而?妖族又?极擅逃遁,一旦让有苏濯灵离开,便再?难追捕到她。
可?就?在这时,另一道金色遁光却?从斜下方击射而?来,速度奇快,又?来势汹汹,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重重撞上了那片赤色。
赤红光芒散开,在有苏濯灵诧异的目光下,血线自她那只握着琉璃骨的手腕上炸开,竟险些硬生生将她的手腕彻底斩断。
她连忙用手压住伤口,扶着手腕惊恐向后望去。
白衣少女执剑立于空中,血顺着她的剑尖滴下,见她望来,那剑尖就?指在了她的咽喉处。
“将琉璃骨交出来。”
云挽的声音很冷,而?随着她话音的落下,空气中便隐约窜起?了锋利的剑气,宛如渔网丝线,束缚而?来,令有苏濯灵的面容愈发凝重。
她不明白为何祝云挽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但?现在的她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并且此处是太虚剑川,耽误的时间越久,她逃脱的可?能就?越小。
此时谢玉舟也已?从后方赶来,与云挽一同隐隐将她包围。
更令她感到绝望的是,此时沈鹤之架起?的那片寒气已?完全散去,而?不远处正有数道身影迅速靠近。
太虚剑川的三峰长老很快显出身形,为首的崔见山怒瞪着她:“凌苏苏!你这孽畜要做什么?”
他见了她此时的模样,自已?知晓他们这群人被凌苏苏欺骗已?久,如今想?起?崔檀昭的死状,他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有苏濯灵却?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她根本不欲与崔见山多争辩,这个所谓的太虚剑川大长老,在她看来,只能用“愚蠢至极”来形容,而?他那个死在她手上的女儿,也是与他一般的愚蠢,愚蠢又?讨厌,就?像一直嗡嗡叫的苍蝇。
当初若不是崔檀昭一直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借着那次机会将她一剑斩杀。
只是
有苏濯灵又?颇为忌惮地看向了云挽,她手中的剑,让她感到恐惧,甚至于,在周围这一众人中,唯有云挽的剑令她如此畏惧。
她卧薪尝胆了这么久,难道真的要死在了吗?
有苏濯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腕上,也落在了掌心的琉璃骨上,她心底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悲愤,那悲愤中还参杂着浓烈的怨恨。
她如今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可?她还是恨这世道不公,恨她不能与爱人相守。
凭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与她的爱人忍受这份苦楚?
她羡慕祝云挽,也痛恨沈鹤之,每每看到他二人在一起时,每每看到沈鹤之即使身中移情蛊,也掩不住对祝云挽流露而出的爱意时,她便愈发地恨。
凭什么他们能如此恩爱,而?她的爱人,却?要生生世世受着枯骨症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