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加快了几分,打算将河灯先塞进袖袋。
冬日凌冽的风席卷而来,劈头盖脸地将人包裹了一声寒气。
被人好生护在掌心里的河灯也一副柴净油枯状。
那簇渺小的、微弱的火光,到底没抵住腊月里的寒风,悄无声息地灭了下去。
这天的风格外大,刮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痛。
辛晚步子飞快,握着剑的手心微微出了一手冷汗,附着在剑柄上,几乎叫人拿不稳剑。
秋叶在后面已经追不上她了。
辛晚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因为这个时候,脑子里没有太多的天下苍生,反而是浑身沾血的徐时瓒。
剑阵发动,凌招宗附近的几座山峰都在发着颤,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辛晚堪堪避开一块突如其来的巨石,总算看到了点人影。
凌招宗深埋一个巨大的剑阵,钉了数万柄剑刃进去,徐时瓒身上不知道已经被穿了几枚,以至于白袍上面全是血,连带着脸上也沾了一点。
徐时瓒身上总是千篇一律,不是白的就是黑的,辛晚总觉得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应当穿得色彩鲜艳一点。
现今他身上染血,袍子成漂亮的血红色,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就连眼下的红痣也昳丽生辉。
漂亮归漂亮,只是辛晚从没有见过徐时瓒这样狼狈的样子。
“别过来!”徐时瓒自然也能察觉到辛晚的身影,他眉头一蹙,用尽最大的力气喊到。
辛晚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手脚发软,连带着脑子也晕晕乎乎。
耳边呼啸的风、滚动不停的石块,卓松云扭曲的脸,徐时瓒染红的衣袍……
她轻轻吐出来口气。
好像终于卸下了什么似的。
兜兜转转,原来那个“天气很晴朗”的日子那么近啊。
飞沙走石,漫天是翻涌的剑气和不断跌落的石块。
徐时瓒闪开石块,动作干脆利落将源源不断过来的剑气破开。他浑身带血,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机械似的护着身后。
又是一大块巨石。
徐时瓒猝不及防被后头垂下的石块猛撞到脊背,单薄的衣袍渗开更大团的血污,那块布料已经破开,露出底下沙石掩盖着的伤。
他手指紧抠着地上的泥石,磨得一双漂亮的手指都千疮百孔。
眼皮一抬,他朝上方看去,眸子忽然颤动,连带着吐了一口血,挣扎着起身,他目眦欲裂,声嘶力竭:“辛晚!”
卓松云将全身修为尽数用在了开启大阵上,他癫狂地笑着,看着血迹斑斑的徐时瓒,大仇得报的快意一点点攀升,以至于叫他竟没有防住身后的剑。
“欲晚”剑入卓松云心口时微不可查的凝涩了下。
辛晚运气,将它递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