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漆黑天幕里间或划过一道璀璨的光亮,来自远方的星星撞入夜空,划破长空,撕裂穹宇,又被温热的夜风包容,渐渐散落成灼烫的点点光辉。
春雨如酥,在星辉散落的夜里,骤然转急,化作淅淅沥沥的雨滴,湿润干涸土地,使其化为泥泞沼泽。
检察院新任院长范闲在就任不久之后就主动向当今陛下请辞,携其夫人云游天下。
闲云野鹤,孤高自在。
野心勃勃的二皇子李承泽多次造反,一次没能成功,终其一生,都走在造反大业上,不曾懈怠一分一秒。
只是哪怕是这样的坚持不懈,直到李承泽离世的时候,都还是没能成功一次。
庆帝也是奇葩,他儿子次次造反,又次次不成,他还次次宽恕。
这一奇观,当朝的人们一直津津乐道,实在是稀奇。
长公主李云睿的事则更加多处了一分缠绵的暧昧气息。
传闻这位在范闲的夫人,也就是当初那位神女离开京都后就变得痴迷丹青笔墨。
往日风流的长公主爱上了描绘丹青。
只画一人。
听闻她府中挂着的,全是那位神女的画像,神情高洁,面容冷清,神性昭昭。
又有说,她的画作,还有许多是一位魔魅的妖女,眉眼风流,飘逸桀骜。
事实到底如何,众说纷纭。
狂飙
等到故人全部死去,他也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突兀的异数,庆帝才意识到这所谓的长生何其可怕。
求死不能,求生却是茕茕孑立的一个人,这天地浩大,却再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后人们一代一代地繁衍着,每一代皇室后人都在暗地里诅咒着他。
“那个老不死的,都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死?”
庆帝在这样一日一日的孤独里,诅咒里,竟然记不清自己当初是为何非要求得长生。
哪怕,那需要踩着心上人的骨血。
心上人,心上人——
说起来,神女已经很久没有再入他的梦了。
数年来,他只是知道她和范闲城了一对恩爱异常的爱侣。
从前他总是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他,是和神女一样的不死之身,所以,范闲死后,她总会来找他的。
他们才是一样的人啊。
可是后来,听闻范闲死了,由她亲手带回范家埋葬。
那一日,整个天下再没了神女踪迹。
繁华的街道上,来往着络绎人群,一尘不染的街角,坐着个形容狼狈的中年男人。
这人须发全是黑的,面容也不老,但神情看起来却像是百岁的老者,木然空洞。
男人凝望着远处喧闹的霓虹,悠远的视线渐渐虚无。
有牙牙学语的幼童手上拿着一架小小的风车走过街角,侧过身看向身旁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