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逆太后大娘娘,显然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
她最后看了一眼郑鹤,攥紧的手指放松开,沾着一点血渍的指尖狠狠擦去眼角泪痕。
朱唇眼红,泛着不太正常的血色:“我先回去了。”
“楚楚!”郑鹤伸出手,却不敢追上去,和她隔着这段距离,泪眼相对:“郑鹤有负楚楚,此后一生,愿对楚楚以命相酬。”
鼻尖通红的少女视线模糊不清,含糊地道了一声,“不必,这不是你的错。”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背影决绝,而郑鹤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一抹倩影消失在拐角处,他仍然将目光放在那一处。
像一尊腐朽的木雕。
“噗……”尚是少年的小郑将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身形僵直,这一口血后身子忽然晃了晃,砸在地上,没了动静。
“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英国公府外一片混乱,府里面却一片寂静,像是无人知晓外面的喧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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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鹤醒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坐在床前,哭成个泪人儿,父亲则在不远处沉着脸站着,神色难看。
见他睁开眼睛,郑大娘子扑到他身上,哭嚎声巨大。
“鹤儿,你怎么这般傻,气急攻心竟至于伤了心神,为了张楚楚值当吗?柔嘉郡主身份尊贵,还待你一片痴心,你如何还不满意啊?”
郑将军虎目炯炯,皱着眉沉声呵道:“大娘子你混说什么,鹤儿对楚楚的情意你难道是第一天知晓吗?”
郑大娘子闭上了嘴,郑鹤却撑着身子坐起来,唇色苍白异常,神情破碎。
郑大娘子赶紧就要伸出手来扶他,却被郑鹤躲开,他唇角勾着苦涩的笑容:“母亲不必担心,太后大娘娘的懿旨,孩儿便是为了郑家,也定然会活到那一日的。”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竟说出这话,天官老爷,这孩子是无心的,莫要当真,莫要当真。”郑大娘子神神叨叨,却又是一番慈母心肠,郑鹤双眼无神地靠在枕上,提不起力气,信心尖泛起一阵阵的刺痛。
他身上如同蒙上了一层扫不去的阴影,灰扑扑的,毫无光彩。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怪谁。
怪太后大娘娘?那是灭顶之灾。
怪柔嘉郡主?人家都快死了。
郑将军是典型的严父,不善言辞,又是武将,此刻也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家儿子灰心的样子。
将军府和英国公府退亲,两方都不曾在明面上提出,但却默契地交还了当初订亲时的信物。
原定的婚期仍然不变,成婚的新娘却是换了个人。
这件事荒唐至极,但汴京城里,没几个人敢光明正大地议论。
只是眼下,谁人不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英国公千金。
这三月期间,那位就不曾出府,看来是受伤至深。
新晋的未来郡马爷,也是三月未曾出府,算来柔嘉郡主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