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留闻声扭头。
只见路广原本就饱胀到离奇的头颅,好像变得更充盈了一些,简直像个随时会飘走的热气球。
而薄至透明,让人不敢触碰的皮肤,此时紧绷绷的,让周围的人更是退避三尺。
生怕自己无意间地碰撞,就会变成这颗脑袋迸裂的元凶。
最为关键的是,李留看见,在灯光的照映下,皮肤内部的涌动正在逐渐加剧,像是沸腾的热水。
她甚至觉得,可能不需要外力的干扰,过不了多久,这颗头颅自己就会彻底爆裂。
“走吧!来不及了!蛞蝓已经追上来了!”
熊伟朝恐慌的人群喊了一声,率先手脚并用地攀上了长梯。
随着重量的倾覆,长梯发出一串轻微的晃动。
其余的人见状,也接二连三地跟了上去。
几个之前和路广走的稍近些的人,踌躇着看了路广几眼,随后也咬牙跟上队伍。
一群人攀爬在细窄单薄的铁梯上,就像一排衔尾的鼩鼱。
爬上去没多远,落在队伍尾端的李留,忽然听见从地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她向下瞥了一眼。
如她所料,声音的来源是路广的脑袋。
也许是紧绷的皮肤已经无力承受内部无限的膨胀。
路广的头颅就像一个熟透的蕃茄,在地上溅开一片浓稠的汁液。
李留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刚准备收回视线,专心往上攀爬,却猛地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地面上那些浓稠的汁液,看上去并不像是人脑中的内容物。
更像是……
李留思来想去,又低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一眼,让她腿肚子发软,差点儿一脚踏空。
那些从路广头颅之中溅射而出的汁液,像几缕流动极其缓慢的水流一般向铁梯贴近。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液体会流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让李留感到胆颤的是,这些水流在长梯下并没有汇聚,或是停滞。
而是以极不可思议的方式,顺着铁梯缓缓向上蠕动,仿佛是某种活物。
李留半眯着眼,而后忽的瞳孔一缩。
水流闪烁着细碎,莹莹的寒光……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些哪儿是什么水流啊!是无数蛞蝓的幼体汇聚而成的蛞蝓大军!
路广是被寄生了!他的脑袋成了这些蛞蝓繁殖与生产的温床!
刚刚那一声巨响,就是它们出生时的号角。
搞清楚了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事实,李留急忙催促起上方的人赶紧加快速度。
“爬快点儿!!那些玩意儿上来了!!”
顷刻间,铁梯一改之前的悠闲,剧烈地晃动起来。
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鞋底和铁器碰撞的声响。
“哐哐哐……”
“哐哐哐……”
像一道催命的咒语。
听到李留的警示,人群走的谨慎又焦急。
每个人都使出吃奶的劲儿,加速向上攀爬。
他们不敢向下观望。
高处的风咻咻的,光是听到它们从耳边擦过的声响,腿脚都止不住的发软。
铁梯太长太高了……
稍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跌落下去,成了那群蛞蝓的口粮。
好在,走在最前面的熊伟已经看到不远处透出淡淡的光亮。
光亮从四条缝隙泄露,形成一个小小的方框,应该是道暗门。
希望就像一阵强心剂,让他攀爬的速度递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