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崔鸿雪的?身子仍然僵持着,他低下头沉声问道:“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陶采薇朝他温柔地笑了笑:“咱们站到空地上去?就行,一会?儿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刚刚要问的?问题,趁着崔鸿雪准备带着她?转移时,便问道:“我知?道你有摆脱我的?办法,就像你之前出走的?那一次,我当时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现在说这个?,只是想问你,当小夏第一次将那份伪造的?卖身契拍在你面前时,你为什么听话地来了我陶府?”
他若是不服,应该有千百种方式反抗才对,就像他那次突然就走了。
崔鸿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也曾怀疑过,她?是否猜出来了,或是想问他一些,有关婚事的?问题。
他们刚刚还激情亲吻着,却绝口不谈婚事,显得很怪异,他想他应该撑不了多?久了——以这样的?身份在她?身边,并且不打算给?出任何承诺。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也牵扯了太多?。
他可以说:“陶家的?生活比他在村里的?要好?,他愿意到陶家做下人。”
但这句话实在太容易被拆穿,他这个?人,若真的?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一万种方式做到,陶采薇知?道。
他活得清贫,却完全?是自己的?选择,陶采薇也知?道。
崔鸿雪正要张口,整片大地却突然猛烈晃动起来,比刚刚的?晃动剧烈百倍。
他们来不及从这面高墙下逃走了。
陶采薇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拉扯着崔波:“快跑,快跑!绝对不能站在这里。”
崔鸿雪却一动不动,他将她?扑倒在地上,用身躯牢牢压住她?:“来不及跑了。”
墙上的?石块在摇摆中已经开始松动,外头乱哄哄一团,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次地动不一般,可能是百年难遇的?类型。
陶采薇情急之下一边推他一边喊道:“你站起来啊,跑啊,现在跑还来得及,咱们护住头就行。”
崔鸿雪仍岿然不动,将她?无死角地笼罩在自己的?身躯之下,他说:“我不要你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受伤。”
手也不行。
他牢牢将她?护在身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陶采薇突然感觉到,这个?第一次见面时还佝偻着身形瘦得悲伤的?脊骨都清晰可见的?人,是这么的?钢筋铁骨,她?撼动不了他分毫,她?锤着他的?胸膛,渗出了眼泪:“崔波,你这样会?死的?!”
他没有手去?给?她?拭泪,只有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会?的?,你放心,我命大着呢。”
自他与她?相识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哭,这么脆弱,她?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你起来,我们一起跑出去?,墙就要塌了,到时候咱们两个?都会?被砸。”
“你不是老说我腰细吗?它挡得住你,也护得住你。”
外面太乱了,高墙在晃,碎石一直在往下掉,他不要让她?暴露在他的?身体外一瞬。
“对了,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现在就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平凡百姓,被豪强欺负,被你强买,都是我运气不好?,应该经历的?事情,我没必要做出什么手段来反抗,就像其他平民百姓也压根没有手段来反抗,我只是想尽可能的?,活得像一个?普通人。”
这是实话。
也不知陶采薇听了这话会怎么想,会?想他要么脑子有病,要么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有谁会?专门为了活得像一个?普通人,有手段也不使出来,任由自己被欺负。
当然了,陶采薇更知?道,他还是机灵的?,当这种欺负触碰到他底线了,危及到他生命了,他还是会?跑的?。
就像上次,他听说陶家打算让他入赘这件事情以后,他就跑了。
陶采薇都知?道的?。
虽然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回来了,但她?再?不敢对他轻易提起入赘或是成婚的?事情。
崔鸿雪低头看着她红了眼眶,陶采薇也有无可奈何的?事情啊,当宝珠遇到了无可奈何的?事情,无计可施的?时候,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她?也知?道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这段话任性极了,崔波看似让她?任性,什么事情都愿意纵容她?,却又?从不让她?任性。
“既然你要当一个?普通人,那你就给?我当一辈子,永远也别变啊,我陶家不放人,你就永远是我的?男仆,你上次突然走了,像这样的?行为,是要挨打的?,等会?儿回去?我就打你,把你裤子扒了抽你屁股。”
他看着她?落了泪,他知?道她?为什么落泪,因为她?知?道自己这段话是任性之言,并且知?道这段话动摇不了他。
她?对他的?底线,抱有十足的?信心。
他苦笑了一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
“陶采薇,你不该为我哭,不值得。”
他走了以后,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康庄大道,通天之路。
云华公?主已经远嫁南越,她?到了京城立马就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有全?修杰给?她?做后盾,只怕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小镇千金即将成为京城贵女?之首,陶采薇,你现在有什么好?哭的?。
她?红着眼眶看他,眼里有很多?未言明的?意味,说出来不过又?是徒添感伤罢了,只会?让她?又?多?知?道了一条,哦,这个?他也不会?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