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鱼怀瑾便转过头来,平静的眼眸,凝视着赵戎和他身上那件常服,这件厚实秋衣虽不至于袖子不对称,却也整体制式并不如何规整。
但是看起来做工十分精细,盖因它被织衣之人一点一点的细心熨平,看上去像是一件不曾剪裁的衣裳,不见针线缝过的痕迹,浑然天成。
赵戎挑眉,面对鱼怀瑾这个大多数率性堂学子都有些惧怕的眼神,他并不退缩,而是与她对视。
一旁的贾腾鹰视线在赵戎与鱼怀瑾身上来回打转,黝黑的脸上有些急色,早上出门时他说提醒过赵戎的,可是后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贾腾鹰牙齿一咬,没有像往日那般听从身前这个古板女子的吩咐离开,而是硬着头皮对她道:
“鱼学长,今日晨起,子瑜兄帮我整理菜圃,耽误了时间,我们匆匆出门,他便忘了穿学子服,学长,子瑜兄明日……”
“明日也不穿。”赵戎头不回的打断道,他保持着微笑与微微皱眉的鱼怀瑾对视。
“子瑜兄,哎,你你。”贾腾鹰着急的看着赵戎。
鱼怀瑾终于开口,她认真看着赵戎眼睛,一字一句道:“率性堂学子在学馆必须穿学子服,着装整齐。”
赵戎点头道:“后面一条我可以遵守,前面一条,不行。”
他的语气肯定。
鱼怀瑾的眼神隐隐带着些压迫力,抿起的嘴里吐出两个字。
“理由。”
让一侧旁观的贾腾鹰都看的害怕的鱼怀瑾的目光,对赵戎并没有任何作用,他笑容一敛,低头看了眼身上暖和的秋衣,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盈盈笑靥。
赵戎语气真诚道:“秋天就是要穿秋衣。”
哪怕已经是半个山上人。
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青君说的。
鱼怀瑾稍稍眯眼,端详着赵戎坚定的眉目,“你可以将秋装穿在里面。”
赵戎摇头,一口拒绝,“不是这个道理,本就是你强加在率性堂上的死板规矩,在下没有义务与情意要委屈自己去将就你。”
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僵持了一会儿。
率性堂外的气氛有些凝固,像逐渐冻结的泉水,不复晨时空气的清新凉澈……反正贾腾鹰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僵持”的二人却并不是如此感受。
至少赵戎没觉得有多压抑,毕竟都是书院读书人,还是要以理服人的,再怎么瞪眼也不至于卷起袖子动手打架吧?
赵戎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鱼怀瑾的平静表情,她的眼眸之中古井无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鱼怀瑾这副猜不透心思看不懂情绪的姿态,很多率性堂学子或许会觉得是深不可测,但是赵戎却不这么认为。
她瞧着也就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就算性子深沉,能深沉到哪里去?现在这样子,说不得是不是在装大人呢。
赵戎不怕鱼怀瑾。
不过,若是万一中的一万,这个鱼怀瑾被他惹急了,忍不住朝他动手了,赵戎也不怕,虽然他从不打女人,但也不能被“打不还手”的欺负不是吗?
反手制服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但也要注意下手脚,可不能发生什么不小心的肢体接触,被她碰瓷赖上了,反剪双手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这么矮,到时候一只手抓着她两个手腕,还可以往上提一提,就像拔萝卜一样,看她还能不能板着脸了……
想到这儿,赵戎又瞧了瞧眼前这个女子瘦弱的小身板,只觉得是稳操胜劵。
但是他也略微有些顾虑,担心会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毕竟昨日鱼怀瑾从袖子中随意取出那张“普通古琴”之事还是让赵戎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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