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君都要要气得吐血。
这些年为了不让江家过分吸引人注意,他便负责将军需粮草的秘密押送,还要走南闯北做生意来筹钱。以至于他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比四十多岁的江仲望还要显老。
结果他劳心劳力十几年,攒下来的那点家底子,在这次和离中因为江仲望的愚蠢送掉了大半。
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江季君,你过分了!”江仲望猛然将桌子一拍,赤急白脸。
江季君看向他的眼神更冷,“呵,我过分?我过分地在外面提着脑袋东躲西藏,还是过分这些年连家都不回,还是过分地在京城好吃好喝却提不上自己的裤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碰撞中,空气中全都是火药星子。
“行了,老四,大哥知道你这些年辛苦了。”江仲望出声,制止两个人的争吵,平静地说:“眼下并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事,而是要想着怎么再送一批武器出去。”
“这些年我们送了不少银子和东西过去,可也不是没有成效的。大将军已经来信,说是已经招揽了六万人马,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揭竿而起,拥护少主上位,复我大梁。”
“日后,我、你、你,”江伯声分别指了指两个人,“我们都是打梁的功臣,何苦在成事之前先互相指责起来。”
江季君深吸了一口气,仍不去看江仲望。
“我也是着急,这次大将军所需之物太多,这次不得不找徐家拿了十五万两银子。要是徐铭深还好说话,徐应淮这个老头太贼,这些年逐渐与我们切割,能用上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加上裴家那个小子,比他父兄还要难缠,让我不得不放弃汾州一带的线路。”
“我心里就是怕,怕还未成事之前,先查到江家头上!”
江伯声将手中看完的信纸对折,掏出火折子来将信纸点燃,看着信纸一点点从白色变为灰烬。
火光跳跃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皱纹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可怖。
“这有什么好怕的,一切都在大将军的掌握之中。就算真的查到江家又如何,我们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脱身。我们只需要等,等皇帝丧命之际,朝廷动乱之时,正是我们一拥而起的好时机。”
江伯声眼睁睁看着信纸烧成最后一点,双手传递将最后的火星掐灭,冷静道:“再者说,大将军既然能要了裴家三条命,那裴延年又算得了什么。”
“我一直听您说大将军,可大将军究竟是何人?”
“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江伯声眼中闪现着奇异的光彩,“你只需要知道,大将军会带着我们拥立少主即位,复我大梁之国山!”
085
京城中的疫病越来越严重,京兆府那边已经上报给圣上,张贴布告由官兵和官府组织起来的大夫走街串巷地宣讲疫病如何防范。
南区棚户那边已经围绕起来,除了官府的人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京城集市繁华,许多东西都能现买现用,因此很多人家都没有屯粮的习惯。
京城中出现疫病的消息一传出,不少人家都赶忙拥到粮店去购买粮食,打算接下来的日子就好好窝在家中,免得染上了什么病症。
江新月整日呆在自己的院子中。
她其实还是想去一趟徐家的,可老夫人就像是有预料一般,每天上午都会过来看看她,三天两头地带好东西过来。
“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你们年轻的姑娘家不是都喜欢头饰吗,你看看我今天带来的东西喜欢吗?”
“我又找出来一批落雪锦,据说穿在身上时,就像是身上落了一层雪。你生产的时候正好天热,给你和孩子都做两身衣裳。”
“你喜不喜欢珍珠,裴家在南海有一处渔场,今年寻到了不少珍珠。要不你画几幅花样,回头我送去铺子里做成了送给你。”
温氏用尽办法想要把江新月留在府中,自然不吝啬手里的好东西。在库房里翻找东西时,有时候遇上合适的也会给其他两房送过去。
江新月没了办法,只能让砚青继续调查。
谁知道这一日,张氏突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门,她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整口都闷下去。
“那都已经放凉了。”江新月提醒。
从裴琦月走后,张氏消沉一段时间又恢复过来,又因为没什么地方去就经常来清风院,两个人倒是因此熟稔不少。
张氏一盏茶灌下去,还没喘口气就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今天去采买药草的管事回来,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还没等江新月说话,她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管事将京城周围的城镇都走了一圈,结果有关于伤寒和清热解毒的草药被人提前一步给包圆了,就只剩下那么三瓜两枣,药铺里还顾忌着自己的生意,不肯出手。而且因为这个原因,周边的药材都开始涨价,我们这时候再去收不划算。”
“管事的问了是谁收的吗?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收这么大批量的药材?”
“我不太清楚,管事问了问,是不同的人来收。京城中知道有疫病的肯定不止一家,要是有心想要从中间发一笔财的话,也会派人赶过去收。现在就是不知道疫病会不会控制好,若是真的蔓延开来,到时候那几家收购药材的联手起价,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张氏说到这里不由地担心起来。
张氏也不是大家族出身,父亲不过是小县丞,俸禄不足以支撑家中人的全部花销,平日里女眷们也要接一些缝补的活补贴家用,对百姓的生活更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