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吊着一口气,苍白的面色居然红润起来,他眼中浮现一丝决绝的笑意:
“赵莲,你够狠。”
“朕知道了。。。。。。战事并没有连败,你和你爹,涂丝囡父女,还有。。。。。。沈清瞿,你们几个乱臣贼子。。。。。。咳咳咳——为祸朝纲!”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替他说了:
“对,霁国来犯是个骗局,涂将军掌管了兵权,自然一切好说,先前我爹阻挠他带兵,推举沈清瞿,就是为了利用你的疑心病,既让涂将军到前线,也要沈清瞿到前去支援。”
“可。。。。。。我明明,在京城布下眼线。。。。。你们在宫里接应的人,是谁?”
我叹了口气,有些怜悯道:
“是沈清瞿。”
燕纾用尽了全部力气吼出来:“少诓我!沈清瞿不是在前线吗?!”
我掏出手帕擦了擦燕纾额头的汗珠,却被他憎恶的挥开,我颇为惋惜的收回手,神色淡淡:
“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
“前线那个,被你我目送的那个沈清瞿,只是个替身。”
“真正的沈清瞿,你也早就见过了,你们之间,还关系匪浅呢。”
我嘴角噙着笑,燕纾怔了怔,随即从单薄的胸腔发出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眼泪都出来,最后咳出了一口血:
“原来是他。。。。。。”
“沈清瞿竟是个。。。。。。”
他不说话了。
我背过身,遥遥望着窗外。
燕纾却不慎翻下了床,用着最后的力气匍匐到我脚边,拽住我的衣裙,仰起头,用那双异瞳望着我,可能是悔恨,也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s|han,他拉着我道:
“赵莲,你看我一眼。。。。。。”
“我答应你放许芫霜走。。。。。。那个条件,你答应过我的。”
“我让你看我一眼,赵莲,就一眼。。。。。。”
我挣脱开,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浓烈的血腥味儿充斥我鼻尖。
窗外,是呼啸的北风和莹白的飞雪,漂亮的不可思议,我失了神,没去管燕纾卑微的恳求。
我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一个寒冬,燕纾被恶毒的宫人困在冷宫废弃宫殿,彼时窗外正下着雪,我为了哄他开心,兴高采烈的指着外面的大雪:
燕纾,你看,下雪啦!真漂亮啊。
“燕纾,你看。。。。。。”
我像儿时那般回头望去,燕纾双目干涸呆滞,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朝我点点头说:
知道了,赵莲,你不怕冷吗?
我笑了笑,回道,不怕啊,有你在,我就不怕。
终是,我拂上了那双我曾痴迷的、死不瞑目的、妖冶的异瞳。
*
陛下驾崩了,丧钟敲响一下又一下,我整理好仪容,准备作为一个新寡的皇后接见朝臣。
我悲痛,声泪俱下,最后伴随着伤心过度晕倒过去的情形,成功躲过了宫里上下的诘问。
阿荇是燕纾唯一的皇子,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储君,是即将继位的皇上。
但储君年幼,自然需要一位朝臣辅佐。
众所周知,摄政王、太子太傅、相父,可都不是好当的,众朝臣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请我爹出山,辅佐幼帝,以保举guoan宁。
派出去的人找到我爹时,老头子正吭哧吭哧在田里忙活呢,一听是要抓他回京城主持大局,抱着铁锹一pigu坐在地里,死活不出山。
最后还是太后懿旨,请动他了。
等到京城,他才知晓,太后懿旨的太后是我这个新晋太后下的令,气的他一天没吃下饭。
*
涂丝囡来找我属于是意料之中,她和往日都不太一样,着了一身素袍,头上带着檀木簪子,清丽淡雅的妆容,不知道比之前满脑袋金钗的模样顺眼多少。
我还是改不了一见面就和她呛声的毛病:
“怎么,就这么情深不悔,给先帝戴孝?”
她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别别扭扭的问我:
“我问你,你之前说的,可还作数?”
我故意装听不懂: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