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
听张季川开口时,我看到他的脸是白的,眼睛是红的。
我站起身,脚麻了,整个人一软,被陈望伸手扶住。
“何晴!”
我的耳朵一片嗡鸣,仿佛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
“他在哪?我去看看,他现在在哪!”
我被带到刑侦大队。
却没能看到姜晏深最后一面。
因为我来晚了。
姜晏深的父母都来了,他们说,姜晏深寄给他们一份文件留存。
说自己一旦出了意外,请务必按照他的遗嘱,将一部分器官捐赠出去。
所以在法医完成了验尸后,就被带走了。
验尸不复杂,因为他的死因很明确。
身中两刀一枪。其中一刀扎在心脏边缘,一刀贯穿手掌,刺进右上腹。
他遇袭的地方,就在我家社区后门的副停车场。
他受伤之后大约跑了五十多米,沿着血迹痕检判断的,对方似乎没有追上他。
而是在原处举起枪,一枪击中了他的头部。
头部中弹是致命伤。
张季川哽着声音说:“不看也罢了。后脑穿过去,脸都没法看了……何晴,你……你先缓缓,你……等处理完成,仪容整好,再看吧。”
我几乎说不出话,捂着嘴,冲进洗手间。
我吐得昏天暗地。
即使我没有见到那个场面,但冥冥之中,噩梦里的画面就像是活了一样。
那个温柔的男人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可是满脸浓稠的血色,让我根本没办法看清他的五官。
姜晏深死了……
他打给我最后的电话,要说最后的话,被我拒绝了。
就在我重新打回去的时候,那一声声沉默的杂音里,是凶手在折磨他,猎杀他。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明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对了,可是我一心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我没有报警,也没有听到他最后的挣扎和呼救。
我蹲下身,抱着头,哭不出声音。
胸腔像被剧烈撕扯开一样,那些放大了的悲伤几乎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
他是姜晏深,却活成了沈之意。
他明明是我生命中的旁观者,却活成了悲剧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