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自掌军以来,还是头一回放这种东西生路。
憋屈。
“滚!”
城门候两边的脸已经被碎石细沙磨花,他当真在地上滚了两圈。
那些个城门卫原本要站起来,见头头打滚,便也跟着打滚。
偷看的百姓忍着想要鼓掌的冲动,墨承影却皱起了眉头。
他们不嫌丢人,他嫌丢人。
一个个穿着官服打滚,跟屎壳郎的粪球一样,丢的都是大夏的颜面啊。
破山近身道:“爷、夫人,您二位没受伤吧?”
“外伤没有。”沈雁归伸手抚平墨承影的眉头,“内伤就说不定了。”
青霜牵着马,跑了过来。
墨承影几度张口,压着火气道:“回头查下,这平芜城守将归谁管,本王回去,非得亲自抽他个百八十鞭。”
破山抱拳,“是!”
妇人这才握着女儿的手,上前两步来,“恩公大恩无以为报,舒儿,快来给恩公磕个头!”
舒儿姑娘磕了个头,怯怯看了眼墨承影,又连忙低下头去。
“惊喜”
景明自带王者之息,天生不怒自威,发起火来,只一个眼神,便似能将人扒皮抽筋。
方才他周身寒意森森,整个人仿佛踏着白骨来,要送人上尸山去。
沈雁归瞧这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大抵是被景明的样子给吓到了。
她朝青霜示意,让其将这对母女扶起来。
经了方才的事情,妇人的情绪没有先前那般寻死觅活、不受控制,她坚持磕了三个头,理智道:
“两位恩公,趁着天还没黑,你们再往前走走,前头有个村子,总能找到好心人借宿一宿,可别进城了。”
沈雁归瞧她的谈吐,虽不是达官显贵之家的夫人,亦是知书达理。
出事之前,小家该是和和美美。
“两位恩公,那些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舒儿姑娘抹了把眼泪,“我阿爹就是他们打的。”
几个人在路边破败的茶棚小坐片刻。
听妇人所言,她夫家姓杨,家中一儿两女,长女便是身边这位,名叫杨舒,方才及笄,长子杨谦,便是“意外”身亡的那位。
杨谦的祖父和父亲都参加过科考,皆止步生员,终究是家中条件不支持,考了几次便放弃仕途,经过两代人努力,家中攒了二顷田,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这谦哥儿总算不负家中所望。
七岁通晓六经大义,十二岁岁试上榜,成了秀才,夫子策问,他对答如流,人如其名谦逊有礼,是整个平芜城出了名的小神童。
春山书院的束脩高昂,平民几乎负担不起,但是他们只要了小杨谦十个铜板,便将人收进书院。
“去年摘得桂榜,今春入学,没想到才三个月,我的谦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