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霖素有仁善之名,倒也不拘着宫人进出殿中,看见有人借着干活的由头躲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东宫上下原本是心存感激的,偏偏不知谁在外多生了口舌,叫人知道了此事,隔天便有人上书,将此事捅到了齐帝面前,还弹劾顾行霖“骄奢淫逸”。
齐帝为以身作则,自己都热得半夜辗转难眠,东宫倒好,竟先享受到他头上去了!
齐帝当即大怒,将东宫的屯冰尽数搜出,敕令顾行霖闭门思过,不得用冰。
顾行霖两度被禁足,朝中风向自然有了变化,于是连带着孙蔓怡这个刚刚嫁入东宫的太子妃也没那么好过了。
孙蔓怡印象中,顾行霖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之人,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度被禁足,加之酷热难忍,顾行霖近日的性情愈发暴躁不定起来。
一日饭食不合口味,顾行霖竟当场掀桌,热汤洒了宫女一身。
天气炎热,那宫女身上的烫伤很快溃烂发炎,若不是孙蔓怡得知此事命人去给她诊治,恐怕要丢了一条命。
她命人封死消息,万万不能叫此事传出东宫。
值此风口浪尖,东宫失德,岂不是赶着上去给人递把柄?
要知道圣上可不是燕帝,他膝下儿子多着呢!
孙蔓怡盯着那碟红艳艳的西瓜,强忍着平复躁乱的心绪。
太后说得对,如今她既已经成为太子妃,便将孙家和东宫绑到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原本这些时日顾行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闭门不出,她也懒得管他。
但现在……
孙蔓怡抿了抿头发,扶着宫女慢悠悠起身:“取上一碟西瓜,随本宫去书房。”
守在书房门外的内侍看见太子妃来了,忙行礼:“见过娘娘,殿下正在休息呢。”
孙蔓怡闻到书房中传来的浓浓酒味。
她横眉道:“让开。”
内侍哪敢拦她。
书房中一片混乱,顾行霖扯开衣襟,袒胸躺在软榻上,哪有一国储君的样子,反倒像个纨绔浪荡子。
孙蔓怡气得眼前一黑,重重将西瓜放下。
她缓了片刻,才走过去过去扶起他:“殿下,臣妾来给您送些瓜果,井水湃了一夜,冰凉可口。”
顾行霖猛然打掉那碟西瓜,眼神阴翳:“孤何时连碟冰镇瓜果都吃不起了?!还要井水湃!”
孙蔓怡被拂了面子,心中恼怒,但忍下来,笑着说:“殿下,现下人人都在盯着咱们东宫,您千万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顾行霖抬起眼睛,冷笑道:“把柄?”
“父皇两次禁了孤的足!孤看他恐怕是等不及要将孤这太子废了!”
孙蔓怡脸色发白,“殿下!还请慎言!”
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含着泪说:“殿下,您五岁便被册立为储君,聪明神武,人人称赞,怎可如此自轻自弃。”
“如今人人等着看东宫笑话,越是这个时候,您就越该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