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踏上大燕,江辞宁的心境已然不同。
路过故地的时候,江辞宁打起车帘一看,昔日细密花枝如今只剩一树绿意。
江辞宁喃喃道:“文冠花谢了。”
风荷笑道:“这都快入秋了,已经过了花季。”
马车正要驾走,江辞宁忽然唤住车夫:“劳烦停一下。”
她下了车,亲手折下一枝文冠花,“走吧。”
江辞宁抵达永安的时候,正逢一个雨夜。
马车缓缓进了一处陌生的宅院。
抱露先下了马车,撑伞道:“殿下小心脚下,路面湿滑着呢。”
大燕入秋快,几场秋雨落下来,入夜后便寒意渐生。
江辞宁才下马车,打了好几个喷嚏。
下人忙引着江辞宁匆匆进了屋,为她取来干帕姜汤等物,关切道:“姑娘快用些驱寒,千万别感染风寒。”
的确是冷的。
绵绵的雨敲打在屋脊上,卷着湿意的夜风一阵阵倒灌而入,激得人不由想要贴近温暖之物。
谢尘安冒雨赶到到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屋子里灯火半倾,泼落一室昏黄。
面如白玉的姑娘瑟缩在交椅之上,身上披了一张小毯,双手捧着一蛊冒着热气的汤。
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只露出一点泛着红的小巧鼻尖。
风荷最先发现他,忙行礼:“谢大人。”
交椅上的姑娘忽然抬眸,随即冲他弯眼一笑。
那一瞬,谢尘安只觉身后漫天风雨都被隔绝远去,眼底只剩下一室融融灯火,和眼前弯眉浅笑之人。
如墨眼瞳渐渐染上暖意,谢尘安唇角微微一扬,踏进屋中:“方才有事在身,一直拖到现在。”
江辞宁起身:“谢先生以自己的事为重,不必顾及我的。”
谢尘安只笑了下,“都办完了。”
“可用过东西了?”
江辞宁摇头:“不饿。”
谢尘安想也是,一路舟车劳顿,她一贯是没什么胃口的,但他还是交代人下去做几样清淡爽口的小菜。
几句寒暄完,两人竟有些相顾无言。
雨下得更大了,抱露将门窗掩上,外头的风雨瓢泼声被隔绝,倒是显得屋内愈发静谧。
江辞宁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问:“燕帝……”
“我听说他被寻回的时候重伤昏迷,现在情况如何?”
谢尘安半敛的长睫轻抬,眸底没由来地浮现出一丝冷意。
他语气淡淡道:“如今依然还没醒。”
江辞宁心中重重一沉。
寻回来了又如何?如今大权旁落,这一昏迷,曹家恐怕就不会让他醒来了。
谢尘安没有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个表情。
她的担忧,惧怕,甚至怜悯……如此复杂的情绪,叫他不知心中作何滋味。
鬼使神差,他开口道:“如今局势,已非一人能掌控,谢某劝殿下还是独善其身,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