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着江辞宁的眼睛,那双眼固执,坚定,它的主人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什么。
谢尘安听到自己说:“好,我答应你。”
担忧之余,心底竟涌起隐秘的欢喜。
“我想暂时住在青玄宫。”
那便意味着她暂时不能恢复真实身份。
不过也好,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她隐在暗处是最好不过的。
谢尘安颔首:“好。”
江辞宁沉默片刻,又问他:“谢先生,你如今恢复了真实身份,就不怕齐帝对谢家发难?”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真正关心他的情况。
谢尘安的眉眼变得柔和,他微笑:“你可能还没收到消息,大齐生乱,顾行霖于前宫,兵败被囚,齐帝胸口中箭,重伤卧榻。”
“如今他们已是自顾不暇,并无其余心思对谢家发难。”
江辞宁眼角一跳。
燕帝驾崩,顾行霖逼宫,大燕和大齐竟然同时政局大变,这也太巧了些。
谢尘安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出言安慰:“朝前纷扰,皆莫挂怀,一切终会尘埃落定。”
“谢先生说得是。”
朝中诸事皆需谢尘安处理,他特意避人耳目来到此处,不过是为见她一面,如今也不能久待。
谢尘安看她一眼,“殿下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差人来崇政殿找我。”
崇政殿。
江辞宁在心中默默想,原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谢尘安便将权力接揽而过。
谢尘安转身离开。
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江辞宁忽然唤住他:“谢先生!”
谢尘安脚步一顿。
“先帝……何时出殡?”她的声音被清风吹散。
谢尘安脸颊半侧,逆光而立,在朝阳中化为一道剪影。
“届时会有人通知青玄宫。”
告别
可惜江辞宁最终没有赶上燕帝出殡。
燕帝生前希望一切从简,众人遵从先帝遗愿,驾崩三日之后便出殡。
燕帝谥号为“和”,葬于位于永安东北的皇陵之中。
而江辞宁在燕帝驾崩的第二日便病倒了。
或许是因为在冷风中熬了一宿,也或许是因为积郁已久,这场病来势汹汹。
江辞宁连烧两夜,昏迷不醒。
谢尘安亲自带着太医前来,汤药一碗一碗地往房里送。
燕和帝入皇陵那一晚,已是夜半时分,谢尘安再次来了青玄宫。
夜里刮的是北风,吹落一地残黄。
谢尘安踏着落叶进了屋。
风荷和抱露守在江辞宁身边,见谢尘安来了,忙起身行礼。
谢尘安问:“情况如何?”
风荷压低声音:“殿下白日里醒过一次,只是精神不大好,用了小半碗粥,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尘安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