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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ldo;我什么我？&rdo;谢澄蛮横地打断了她，&ldo;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快回答朕，是还是不是？&rdo;

惜棠轻轻吸着气。

&ldo;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rdo;她说，&ldo;陛下觉得我可以拿捏你……但方才，不是你先说想杀了我吗？&rdo;

&ldo;朕与你说尽了千般好话，你没有一个记的住，朕随口言一句要杀你，你倒是记住了！&rdo;谢澄的语气忿忿起来，&ldo;朕难道真的会要了你的命么？&rdo;

听了皇帝这样倒打一耙的言论，惜棠不觉得可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有一个人，在掌握着至高的权力，冷血残酷的同时，还能有着这般无理的孩子气？

她轻轻摇着头，不说话，谢澄见了她这样的反应，忽然竟不敢再问了。两人不知对望了许久，章羚忽然神情惴惴地走了进来，对皇帝说：&ldo;陛下，丞相求见。&rdo;

原以为皇帝会发怒，但令章羚意外的是，皇帝看上去竟像是松了口气，&ldo;既然这样，&rdo;皇帝说，&ldo;你先送夫人回去吧。&rdo;

章羚领命应是。在手指碰上门框的那一瞬间，惜棠回头望了一眼皇帝，她声音轻轻地问道：&ldo;陛下，您今晚会来么？&rdo;

谢澄不自在地回望着她。

&ldo;会的。&rdo;半晌，他才低声说。

惜棠点了点头，仿佛是很轻松地笑了一下，但相距的太远了，谢澄不能看清她的脸庞，只能看见她微微欠了欠身，然后离去了。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秋日倦长的阳光中，这个惯常的场景，让谢澄莫名的心慌起来。

约莫傍晚的时候，皇帝来到了披香殿。

皇帝昨日才和夫人吵了一架，气盛离开了披香殿，今日竟然就来了……宫人在心里嘀咕着，却也片刻不敢耽搁，叫人往里头传了话，又恭敬的迎皇帝入内。

还没有走到正殿，就听见了孩子吱哇的乱叫声，皇帝微微一怔，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小树迈着小短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哭笑不得的宫人。

小树跑的气喘吁吁的，望见了皇帝，一下就停了下来，仰着小脑袋，木愣愣地看着皇帝。皇帝摸了摸他的小脸，温和地问：&ldo;怎么跑起来了？&rdo;

小树有些害怕，摇着头不敢说话。宫人见状，连忙对皇帝说：&ldo;陛下，是夫人要给小郎君沐浴，小郎君不愿意，从浴房跑了出来，奴婢们一时追不上……&rdo;

皇帝哦了一声，明白了。小树忽然羞赧了起来，红着脸，不说话。皇帝望进他琥珀色的一双怯怯的眼，微微一笑问：&ldo;为什么不愿意沐浴？&rdo;

陛下今天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小树小小声地说：&ldo;小树不喜欢泡泡，泡泡掉进了眼睛，痛痛的，不舒服。&rdo;

两岁大一点的孩子，说起话来没头没脑的，但皇帝一下就听明白了。&ldo;那你就要和阿母讲，对不对？你不和她说，她怎么知道你不舒服呢？&rdo;

小树似懂非懂。皇帝低头望着还不到自己膝头的孩子，比小树苗还娇嫩，望着他的眼睛里还有着畏惧，和隐隐向往的光。谢澄叹息了一声，难得抱起了小树，感受着怀里柔软的孩子，耐心地问，&ldo;阿母上次帮你沐浴，是不是不小心把泡泡弄到了你的眼睛里？&rdo;

在皇帝陌生的怀里，小树像只小青蛙一样，不安地动着自己的小手小脚。皇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树才觉得安心了，望着皇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ldo;既然母亲弄疼了你，你就要和她说，对不对？&rdo;皇帝不疾不徐地说，&ldo;你只有告诉了她，母亲才会知道，下次沐浴时，就不会把你弄疼了。&rdo;

&ldo;我告诉了阿母，阿母就不会给我沐浴了。&rdo;小树委屈地说，&ldo;阿母会让嬷嬷们来……&rdo;

&ldo;那你就要和阿母说清楚，对不对？说你想要阿母帮你洗澡，但也叫她不要弄疼你。这不就好了？&rdo;

小树露出为难的神情，&ldo;这样可以吗？&rdo;

&ldo;有什么不可以的？&rdo;皇帝说，&ldo;你不说出你想要的，别人怎么知道你要什么？要学会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不要害怕这个，又害怕那个，最后就什么都得不到了……知不知道？&rdo;

小树皱起了小脸，皇帝微微凝神地望着他，孩子的天性，都是继承自父母亲的吗？小树的这个脾性，却是与九弟弟像了个十成十，这历来都是被他所摒弃的……皇帝神思走远了，回过神来，就见小树郑重地点了点头，皇帝微微失笑，把小树放了下来，他风一样地跑浴房去了。

自从下午和惜棠说了话，谢澄一天都有点神思不定。到了惜棠的寝宫，那点莫名的情绪就更浓烈了。他听着殿外噼噼啪啪给孩子沐浴的动静，不知听了多久，惜棠终于进来了。

惜棠披散着绸缎般的乌发，点起了炉中燃尽已久的香。谢澄从她的后背抱住她，把脑袋埋进她的肩颈里，不说话。惜棠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开口了：&ldo;小树……&rdo;

&ldo;小树怎么了？&rdo;谢澄问，&ldo;朕与他说的，有哪里不对吗？&rdo;

&ldo;……没有。&rdo;惜棠回答，&ldo;我只是意外，您会与他说这些。&rdo;

&ldo;怎么就让你意外了？&rdo;谢澄轻轻地问，&ldo;你之前说，觉得我对小树不够好，是因为这个吗？&rdo;

&ldo;你，&rdo;惜棠有些惊讶，她摇了摇头，&ldo;我不能要求您做这个……&rdo;

&ldo;为什么不能？小树是你的孩子，你嫁给了我，那他也算是我的孩子。&rdo;谢澄凝视着她，&ldo;我说的有哪里不对？&rdo;

赤橙色的火焰，在皇帝的眼睛里跳跃。惜棠忽然不能直视这双眼睛了。她是嫁给了皇帝吗？惜棠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被迫跟了皇帝，这哪里能算是嫁呢？但皇帝这样说，似乎也不能反驳……惜棠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