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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1页）

&ldo;你哪里有对不起我？是阿母对不起你，&rdo;想起了往事，郭王太后神情灰败下来，但话梗在她的喉间，却如何都说不出来，她哭道，&ldo;我护不了你！我把一切都搞砸了！&rdo;

谢洵的嘴唇动了动。

&ldo;这怎么能怪您呢？&rdo;他深深呼吸着气说，&ldo;长安那头的旨意过来，是谁都不能抵抗的。&rdo;

郭王太后面色哀然。

&ldo;洵儿，我知道你难过，&rdo;她的声线有着明显的不稳，&ldo;在阿母面前，有什么想说的，就全部说出来吧。&rdo;

谢洵的眼睫垂了下来。

&ldo;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rdo;他静静地说，白花花的日光刺激着他疼痛的眼睛，旧时美好的幻影忽然渐次在眼前浮现。他忽然问：&ldo;我记得，您以前，不是一直不喜欢棠棠吗？&rdo;

郭王太后呼吸一窒。

&ldo;从前，我是不喜欢她，觉得她家世低微，又生不出孩子，怎么配得上我的儿子，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了，&ldo;直到你不在家中了，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么的离谱，阿母知错了……&rdo;郭王太后流下泪来。

孩子？谢洵的眼睛微微动了动。他与惜棠，原来是可以有孩子的。那个孩子已经三岁了，听说很健康，很活泼，他养在惜棠的身边，据说皇帝也很宠爱他……他的喉间生出苦意来，再看母亲，也是神色怔忪。

&ldo;我知道那个孩子，惜棠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做小树，&rdo;郭王太后忍着泪，&ldo;听说那孩子长的不像你，像他的母亲。&rdo;

像惜棠吗？从前，他想过很多次他与棠棠的孩子。他希望孩子长的像棠棠，但棠棠不满意，说他的鼻子好看，孩子的鼻子应该像他。虽然他觉得棠棠是最美的，但棠棠都这样说了，他当然是和她一起期望了。

可原来，命运是从不容许人期望的。它残忍地夺走了他的一切，却又不让他做幸福的无知人，反而让他在痛苦中清醒。望着远方根本望不见的长安，野草一般的恨，在他的心头扎起根来。

&ldo;现下孩子还小，再过几年，他回了临淮，你就能见到他了，&rdo;回过神来，母亲还在絮絮叨叨地安慰他，&ldo;阿母也好想见小树，都三年多了，连一面都没……&rdo;

谢洵忽然出声：&ldo;连让小树见您一面，他都不允许吗？您是孩子的亲祖母……&rdo;

儿子从未有过的语气，听的郭王太后的心砰砰直跳。

&ldo;孩子在长安，阿母如今这么个身子，哪能去见他？&rdo;郭王太后勉强着说，&ldo;况且，孩子跟惯了母亲，总不能让他忽然就回来……&rdo;

&ldo;母亲也一同回来，不就可以了么？&rdo;

郭王太后瞳孔巨震。

&ldo;洵儿，母亲知道你喜欢她，知道你不舍她，但，但……&rdo;郭王太后紧紧绷着牙关说，&ldo;但她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嫔妃了啊！据说，还很快要被封为皇后了！不是你再能想的了！&rdo;

&ldo;她原本就是我的妻！&rdo;谢洵的眼眶有些发红了，&ldo;是皇帝，他不顾礼义廉耻，夺走了我的妻子。今日我们的不幸，全都是他造成的！他才是罪魁祸首！&rdo;

儿子炽烈的恨怒与不敬，听着郭王太后心惊肉跳，她急切就出了声，&ldo;你莫不是痴了！皇帝，皇帝……&rdo;郭王太后哪里能不怨恨皇帝呢！可怨又如何？恨又如何？她拿什么去和皇帝抗衡？这一辈子忍受的人与事，也已经足够多了，忍着忍着，一生也就可以平安地过去了。

&ldo;你不许再犯傻了！&rdo;郭王太后流泪道，&ldo;我只有你这么个儿子了！你再有什么差错，母亲也不想活了！&rdo;

谢洵的心脏久久震颤。

&ldo;犯傻？阿母，什么是犯傻？&rdo;他一字一句地问，&ldo;从前，我待陛下，我的兄长，有何不恭？有何不敬？我从未做过忤逆之举，一直谨守为人臣子的本分，这就是您说的，没有&ldo;犯傻&rdo;了吧？可他对待我与惜棠，有过分毫的顾念，有过一丝一毫的慈悲吗？&rdo;

郭王太后怔怔的，全然回答不上来。

她颤颤发抖了好久，才惊叫道，&ldo;可那是皇帝！是天子！你拿什么去和他较劲？&rdo;郭王太后又流下了眼泪，&ldo;阿母不想你，不想你……&rdo;

&ldo;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rdo;谢洵淡淡地说，&ldo;便是皇帝，还能让我死上

第2回吗？&rdo;

郭王太后惊悚看着儿子，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折磨

谢洵的奏章，是在五月初的一天，呈到皇帝的案上的。

皇帝看着看着，脸上慢慢失去了表情。

恰在此时，章羚正掀帘而入。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吓的直打鼓，犹豫地不敢进去。皇帝却已经注意到了他，冷冷问：&ldo;什么事？&rdo;

&ldo;禀陛下，&rdo;章羚连忙下跪道，&ldo;是明光宫……太后想要见您。&rdo;

皇帝锋利的下颔线微微收紧了。

&ldo;是宫人哪里怠慢了母后么？&rdo;皇帝轻声细语道，&ldo;叫母后不必烦忧，朕会处置的。&rdo;

章羚欲言又止。尹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即便与皇帝母子失和，迁去了明光宫，也不会有人敢怠慢她的。明明太后是想……章羚迟疑的神情如此明显，皇帝略带戾气的声音传来了：&ldo;是听不见朕的话吗？&rdo;

章羚吓的瑟瑟发抖，连忙伏地请罪，在皇帝冰霜一般的神情中，战战兢兢地退下了。皇帝恼恨地一摔茶盏：&ldo;个个都不让朕衬心！&rdo;

宫人们双腿一软，扑通扑通就跪了一地。望着缄默如死的奴婢，皇帝心头的怒火更大了。&ldo;都不会与朕说话了么？&rdo;他没有理会卫和，随意一指角落里的内监，&ldo;你。随便和朕说两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