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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第1页）

乱七八糟地想了好久的事，惜棠连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忙拍拍脸让自己醒神，才刚刚读了一页，灵儿大喘着气的声音就把惜棠惊到了，她愕然的抬起眼睛，看见灵儿急急朝她奔来，连忙问道：&ldo;可是小树出什么事了？&rdo;

&ldo;不是，&rdo;灵儿紧张的眼珠子都在乱颤，&ldo;是别的事……&rdo;

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惊慌？惜棠不明所以，灵儿就一字一句地说下去了：&ldo;临淮王来长安了！&rdo;

惜棠全身一震。

她脱口而出：&ldo;你在哪里听说的？&rdo;

&ldo;这还用奴婢听说么？&rdo;灵儿咬着嘴唇说，&ldo;临淮王才进长安，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披香殿还算晚知道的……&rdo;

灵儿后面还说了什么，但惜棠一个字都没有再听进去了。谢洵来了长安，怎么会呢？谢澄明明说的很清楚，不许她再与阿洵见面，那他怎么会允许阿洵来长安呢？难道……难道阿洵是自己擅自来长安的？惜棠被自己的念头吓的汗出如浆。

&ldo;陛下呢？&rdo;她问灵儿，&ldo;陛下有说什么吗？&rdo;

&ldo;陛下还在甘露殿……&rdo;灵儿嗫嚅着说，&ldo;现下还没有什么动静。&rdo;

惜棠忍着狂颤的心，深深呼吸了几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该怎么做？万一谢洵是自己来长安的，那谢澄一定不会放过他，她必须赶在他下令之前阻止他。惜棠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临走前匆匆和灵儿说了句：&ldo;看好小树，先别让他知道。&rdo;

灵儿忧心忡忡地点头，惜棠咬了咬唇瓣，往甘露殿的方向去了。

当知道惜棠来找他时，谢澄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把最后一个字写完了，才说：&ldo;让她进来吧。&rdo;

宫人俯首下去传令了。谢澄双手抚着扶手，这样才能让他多一点气力。他仰着头，望着华美繁复的穹顶。这是他前些年，命将作大匠修缮的。

他登基多年了，甘露殿早已不是父皇在时的光景。臣子们明里暗里，都曾劝谏他勿要奢靡，但谢澄自认为已经够克制了。当掌握着天下至高无上权力的时候，克制，的确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品质，

心中隐藏已久的幽火，在这一刻，忽然不能克制地燃烧成了一片。谢澄手指微微抽搐起来，他很压抑地移开了视线，惜棠恰好在此时进来了。

谢澄与她的目光，在虚空之中交汇了一瞬。谢澄听到了自己冷淡的声音：&ldo;怎么忽然要见我？&rdo;

惜棠微微躲开了他的目光：&ldo;你知道的。&rdo;

谢澄冷冷说：&ldo;我不知道。&rdo;

望着他这幅模样，惜棠忽然隐隐有了猜测。心中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很犹豫地问出了声：&ldo;是你……让他来长安的么？&rdo;

谢澄用力翻了下书页：&ldo;我没有。&rdo;

他这样的反应，惜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ldo;分明就是你。&rdo;她柔声说。

谢澄望着她的脸庞，眼眶渐渐有些红了。&ldo;不能光是你问我，我也要问一问你，&rdo;他喉咙又有些发堵了，&ldo;你来寻朕，是为了什么？&rdo;

惜棠张了张口，在这一刻，忽然回答不上来了。

谢澄命令道：&ldo;回话！&rdo;

惜棠撇过了头：&ldo;我不想告诉你。&rdo;

谢澄心中一痛。

&ldo;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rdo;他紧紧咬着牙说，&ldo;你是怕他擅来长安，朕治罪于他，所以急急赶来为他说情，对不对？你真是在意他！&rdo;

&ldo;是，我是害怕，&rdo;惜棠深深呼吸了口气，&ldo;但我怎么都想不到，你会让我见他，你……&rdo;惜棠忽然说不出话了。

谢澄全身剧颤，他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惜棠，嘴唇发抖着，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惜棠看进他的眼睛：&ldo;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rdo;

&ldo;告诉你做什么？看你日日盼望，日日期待么？&rdo;谢澄恨恨地说，&ldo;我不快活，你也休想快活！&rdo;

惜棠不料谢澄会如此回答，奇怪的是，她心里却没有多少的怒气。每次她以为已经很了解谢澄了，他又总是向她展示她完全想不到的一面……&ldo;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呢？&rdo;惜棠的声音轻轻的，&ldo;我已经答应过你，不会再离开你。你不信我吗？&rdo;

&ldo;你又不是自愿说的！&rdo;谢澄的眼眶又红了，&ldo;是我逼迫你，你才不得已这样说。&rdo;

这是实话，惜棠喉咙一梗，无言了。谢澄望着她一如既往的脸庞，却忽然生起了新的希望。

&ldo;你方才这样说，&rdo;他胆战心惊地问，&ldo;难道，难道你是情愿与我在一起吗？&rdo;

惜棠的心颤抖起来，她久久没有回答谢澄的话，明明已经觉得没多少希望了。谢澄还是鼓起勇气问：&ldo;现下九弟弟回来了，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rdo;

惜棠紧紧攥着裙子，说不出话，谢澄的眼泪忽然掉下来了：&ldo;九弟弟的命就在我手里，你连哄哄我，都不愿意吗？&rdo;他哽咽着说，&ldo;你不许不回答朕，快快回答我的问题！&rdo;

&ldo;陛下，&rdo;惜棠终于颤抖着出声了，&ldo;我不能你给你更多了，现在我真的不能……&rdo;不知怎的，她也哭了。

尽管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谢澄的心还是被击碎成了一地。&ldo;你不能给我，却是能够给他了！&rdo;从来到人世的那一刻，谢澄就不曾在任何人身上受到过这样大的委屈，他简直是恨死惜棠了，&ldo;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们都杀了！全部都……&rdo;口中说着狠绝的话，他的泪水却掉的越发凶了。

这样的死亡威胁，听在惜棠的耳中，并没有多少威慑力。她颤抖地伸出了手，抚上了谢澄的面颊。他滚烫的眼泪，几乎烫伤了她的手指。谢澄的泪水滔滔不绝，一双湿透了的眼睛，却巴巴地望着她，惜棠忽然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