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遥一张一张翻下去,看到着实好的字,便忍不住点一点,再向下翻。
这是——
捏住一页纸,纪明遥直起身。
这纸上字迹凌乱,并非临帖行草,而是些不成句的言语。
“一天三个时辰”
“亲迎”
“纪”
“二姑娘”
……
“纪”
……
“明遥”
纪明遥心口乱跳。
这是他什么时候写的?
“一天三个时辰”。
是他在亲迎前一天零三个时辰之时,写下的吗?
“夫人?”
崔珏踏入堂屋。
分明是自己看到了他的字,纪明遥却不知为何心中发慌。
应声之前,她慌忙攥紧手,竟先把纸页藏在了身后。
宣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
为谁伤心
书房堂屋与东侧之间并无隔断,只有一张竹石屏风立在中间,并不能完全隔绝视线。
没立刻得到夫人的回应,崔珏加快两步上前,便看见夫人背倚书架而立。她双手藏在身后,面色酡红,宛若饮醉了酒。
夫人动作慌张,神色也不似平常,眼中竟有闪避。
来不及细想,崔珏已大步过去,先问:“夫人怎么了?”
“没!”纪明遥不禁向旁退走两步,“没、没怎么!”
夫人在躲。
崔珏不由停下脚步。
怔了片时,他才又轻声问:“夫人?”
纪明遥咬住下唇,视线瞥向他练字的纸堆。
……她躲什么?
她是光明正大被他请来的书房,又不是自己偷偷来的。再说,就算是偷偷过来,难道他就没看过她的书房吗!
婚假里他亲口说的,书房她可以随便来!
缓缓将手从背后伸出,纪明遥将纸页递过去。
又攥了攥另一只手,她才能问出:“这,是二爷写的吧。”
崔珏忽然想起了什么。
原来,他忘记的是这个。
一时间,他心中疑惑、惊讶和些许伤神尽去,一种从未有过的燥意席上心头,瞬时卷遍全身。
被夫人发现了。
幸好只是夫人。
如何便叫夫人看见了——
为夫人舞刀并不令他有任何疲惫。但他伸出手,将接过纸页时,却发现自己指尖正在颤动。
崔珏不由放缓呼吸。
接住了。
他展平纸张,果然看见了自己写下的满纸胡言乱语。
离亲迎所余时间。
夫人的姓氏。
夫人的……闺名。
崔珏霍地合上这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