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眉心微动。
“夫妻一体。夫人入宫劳累,我怎能舍下夫人,独自前去相贺。大哥与嫂子也必会赞同于我。”他道。
“……哦!”纪明遥点了点头,“二爷说得是!”
好严肃啊突然!
“夫人,”崔珏将她面向自己摆正,“所以,既是夫妻,夫人对我的称呼,是否太过客气了?”
纪明遥又懵。
这转折,可真生硬啊!
她稍稍坐直,认真观察崔珏的神情。
而且,怎么又突然说起称呼?
她目光稍动,瞥见了昨晚买回来的二十多盏灯。
嗯——
“‘二爷’?”纪明遥故意咬重这两个字。
她语速极慢:“是昨晚听见孟三妹妹称呼陈宇为‘三郎’,所以嫌我的称呼生疏了吗?”
崔珏耳尖血红。
“并非‘嫌’夫人,”他先澄清,“只是——”
“只是什么?”纪明遥故意截断他的话,“不是成婚之前,还只要我称呼‘崔翰林’吗?怎么近月又要我多叫‘夫君’,又要起别的了?”
她一手拖住脸,又含笑说:“何况,陈宇当着人叫孟三妹妹是‘三姑娘’,其实私下里还叫过‘三妹妹’,——这可是我亲耳听见的。二爷不想听‘二爷’,怎么只叫我‘夫人’?”
她笑问:“二爷该先叫我什么呢?”
良心
崔珏耳根上的红氤氲到了颈项。
门扉窗扇紧密合拢,屋内没有一丝风。冰山消融着,水滴从冰晶透明的寒玉上滑落,落入他浅青的衣领中。
面前的夫人在对他笑。
那笑明媚又亮丽,含着揶揄,但更多的是期待与好奇。仿佛在直接对他说:
二爷、夫君、崔翰林——你会叫我什么呢?
“二——”他淡绯色的嘴唇开合,“二妹妹。”
他尾音发颤。颤到了纪明遥心间。
很多人都叫过她“二妹妹”。
安国公府有纪明达,理国公府有年幼时的温从阳,张舅公家还有诸位表哥表姐,其余亲戚家更有许多。
但,没有一个人的称呼,像崔珏这一声一样,让她从心口泛起酥麻,一直蔓延到腰椎都在颤。
为什么?
是因为她喜欢他,还是因为,她很明白,他是如何内敛的一个人,喜欢也含蓄、厌恶也含蓄,却在努力为她改变?
纪明遥曲起腿在胸前。
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她笑问:“那二爷想听什么?”
她给崔珏两个选项:“是‘二郎’,还是……‘二哥’?”
崔珏迟疑了许久。
纪明遥安静笑着等他。
冰山化得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