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马,朝着?里面?走去,起初外围还算好?,只有被大火烧黑的断壁残垣,可再往里,一股生肉被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褚暄停继续走,很快便见到了已然?被烧焦的尸体。
沉西跟在褚暄停的身?后?,纵然?是见惯了这种残忍的场面?,此?时也忍不住皱眉。
只见这些尸体大部分已经被烧焦,少部分还剩下一点好?肉,然?而身?体的另一部分却被压在倒下来的柱子下面?,那人身?体下还有蹭出来的血迹,足以看见当时之人的绝望挣扎……
他别开眼,去另一侧探查。
褚暄停则是停在了一处前?。
他的眼前?是一名?女?子和男子蜷缩着?身?体,他们中间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两人的后?背皆被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这点烧伤本?不会致命,可他们三人中那男子的后?背处却有一柄横穿而过的长剑,那长剑刺穿了男子和中间的婴儿,最终从女?子的后?背穿出。
褚暄停蹲下身?,看到了那二人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产生的溃烂,还有中间婴儿脸上的溃烂,他曾经在离阳见过一模一样的,此?处的百姓的确生了疫病。
“殿下,查到了火油的痕迹。”沉西走过来道。
“嗯。”褚暄停应声,并不意外此?处是人为。他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两人之间的那个婴儿,替他暂挡雨水,而后?嘱咐沉西,“派人将此?处的尸首烧了再安葬。”
沉西闻言迟疑了一下,“殿下,此?举怕是会引得百姓生怨。”
“无妨。”褚暄停起身?,望着?此?处的焦黑。
比起疫病传遍遂州,一些骂名?不算什么。
“是。”
沉西正要去安排沉铁卫做事,便见沉月匆匆而来。
“殿下,傅姑娘去了大牢,有人来报,从城西与城北抓来的两人情况不对。”
褚暄停闻言,却没有去大牢,而是吩咐道:“沉西于?此?处处理尸首,沉月去城北探查,沉驿随孤前?去城西。”
傅锦时这话重点并非在于?告知他她的位置,而是在于?告诉他城北与城西恐也有情况。
遂州的大牢并不在州府附近,而在隔了两条街的最头上,在白府的附近。
路上闲来无事,傅锦时随口问了那人一嘴,那人道:“起初大牢是设计在州府旁边的,但后?来因为白大人不怎么在州府办公,反而在白府中居多,便在白府旁边也建了一处。”
傅锦时下马车时,天已经有些彻底黑下来了,雨也已经停了。
她随着?前?来禀报的人进了牢房。
此?处牢房里面?点着?蜡,但仍旧昏暗无比,越往里走潮湿的味道越重。
沉星走在旁边时刻警惕。
很快,傅锦时跟着那人到了关押人的地方。
那人差了狱卒来开锁,傅锦时站在牢狱门口一眼便看出躺在里面?的人正在发高热。
待到狱卒开了锁,傅锦时进了牢房前去查看他的情况,然?而就在此?时,先?前?禀报之人忽然?朝着?傅锦时背后?出手?,外头的一个狱卒则是朝着沉星袭击。
傅锦时抬手?两指夹住那人的长剑,她的动作又快又准,丝毫没有先?前?表现出来的那般虚弱。
“你是装的?!”那人猛然?意识到被骗了。
傅锦时面?无表情地折断了剑尖,而后?抬手?一甩,直击那人的咽喉。
速度之快,那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捂着?脖颈倒了下去,而此?时,沉星那边却陡然?围上来了数十名?黑衣人。
“傅姐姐,要留活口吗?”沉星侧眸问道。
傅锦时蹲下身?去查看从城西带来的那人的情况,头也不抬道:“杀了吧。”
留了活口也问不出来,不如杀了利索。
“好?呀。”沉星高高兴兴应声。
傅锦时手?指搭在那人的脉上,等到沉星那边结束时,她这边也诊出来了,是同前?几年离阳那边一样的疫病。
但即便知道了,一时半刻她也无法研制出能够治愈的药来。
当年离阳那场疫病,最后?也不过是控制住了传染,她没记错的话当时染病的人都死了。
傅锦时起身?,出了牢房,既然?城西那处有了,其他几处定然?也有。
整个遂州怕是都逃不过。
她正要吩咐人将此?人抬出去,却听?到另一处牢房传来声音,“傅姑娘。”
“白大人。”傅锦时顺着?声音走到白兴裕的牢房,意味不明道:“是你安排的人。”
白兴裕坐在牢房的最暗处,抬头望着?傅锦时,此?刻他的脸上不见半点先?前?的谄媚与谨小慎微。
“是下官安排了这三个人。”白兴裕闻言,如此?回?答道。
傅锦时心里多少有数,白兴裕答非所问也无妨,正好?她想探探白兴裕的目的,见他提起周信那三人,她便也顺着?他的话走,“白大人为何?”
白兴裕起身?,从昏暗处走到了牢门旁,而后?跪在了地上,“下官也是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想请太子殿下与傅姑娘救一救遂州。”
白兴裕此?刻没有半分隐瞒,直接道:“梁慈崇此?人在遂州只手?遮天,遂州遭了水灾,周遭无数村落和镇子被淹,百姓无家可归。可他先?前?贪污了第一波赈灾银子,因而无法妥善安排灾民,致使许多灾民死在路边,又因天气闷热潮湿,尸体堆积之下引起了疫病。”
白兴裕说着?头垂得更?低了,“朝廷恰在此?时派了太子殿下前?来赈灾,梁慈崇怕事情败露,便将得病的人安置到了城东,其余的难民安置到了城西、城北与城南三处,用以应付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