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轻轻拉过傅锦时的手,果不其然,上面扎了许多小?刺,还有数道蹭出来的血痕,此时沾了土。
他从怀里拿出自己从江舟那里借过来的工具,又拿过傅锦时的另一只手,想查看一下情况,却发现她手中拿着一张破损的不成样子?的小?纸。
他没?有去动,而是坐在一旁,给她处理左手的伤。
傅锦时垂眸望着褚暄停的动作,哑着声?开了口,“褚暄停,原来三哥喜欢的姑娘是阿姮。”
褚暄停听傅锦时提起过这个姑娘,“是杨大夫的女儿。”
傅锦时有些难过,却又有些忍不住含泪笑道:“当初那个被三哥冬日里拉去游湖的倒霉姑娘竟然是阿姮。”
三哥曾经驻守过一段时间的甘城,那时她也在甘城,在营中遇到了女扮男装做随行军医的齐恒,她犹记得那会?三哥可爱去抢齐恒小?铁桶中的小?零食。齐恒不会?武功,便?总是处于下风,回?回?被她三哥抢走,后来气得齐恒在小?零食里下了泻药,三哥跑了一整天的茅厕才?消停,从那往后便?是三哥每回?过来时给齐恒带些小?零食,把他的小?铁桶补满。
傅锦时那时还以为是三哥害怕齐恒再整他,原来是早就发现了人家是小?姑娘,还喜欢上了人家,故意想要得到小?姑娘的注意。
她轻轻同褚暄停说起了齐恒与三哥的事情。
“三哥是真不会?追姑娘。”褚暄停闻言笑了一声?,“抢小?姑娘的小?零食,还冬日带着人家游湖,这怎么能追的到啊。”
“谁能想到,竟还真的让他成功了。”傅锦时看着手中的这张小?纸条,这是她撬开小?铁桶后,在里面发现的。杨大夫当日应当是盖子?那块掀开一点后发现会?断,便?不忍心再动了,所以没?能发现,她没?从正面尝试,而是从侧上方一点点别开的。
她拿出来后,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三哥与阿姮的笔迹。
她知道三哥养了一只海东青,飞得极快,同样的,大概是随主人,那只海东青也很?招摇,每回?给家里传信时,都会?极尽显摆,想来三哥与阿姮便?是用?它传信。
褚暄停将傅锦时的手指包好,接过那张纸条,只见上面有一句“想你了”,笔势凌厉,颇为不羁,旁边则是另一个人笔迹,比起旁边的草书?,板正了许多,她应当是想写?“思君”,然而“君”字只写?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应当是甘城城破的那日,杨姮还未来得及写?完,只能匆匆收起来。
他能想到这一点,他知道傅锦时也能想到。
褚暄停从小?纸条上移开目光,望着傅锦时,傅锦时同他的眼睛对上,褚暄停看见她的眼里有着波光,他此时其实该说些安慰的话,可他不想傅锦时沉浸在悲伤中,于是他说:“三哥很?厉害。”
傅锦时破涕为笑,眼尾的泪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丁由从前是这遂州城内的一个地痞流氓,后来?水灾连着疫病,跟着他的人死了不?少,他便随着官府的安排去了城南,安分了许久。
来?了顺安别院后,因为沉铁卫震慑,不?敢轻易放肆,可这两日,他发觉顺安别院的护卫换了,重新换回了遂州守卫,于是便又起了心思。
他身?旁一个这两日收的小弟道:“丁哥,这守卫都换了,太子是不?是快走了?”
丁由瞥了一眼常乐,一眼就?看出他有?心思,于是乐呵呵问道:“你小子,打什么坏主意?”
“我为丁哥着想,怎么能算是坏主意。”常乐嘿嘿一笑。
丁由吊儿郎当道:“说来?听听。”
常乐闻言,瞅了瞅四周的人,立马凑上前小声道:“丁哥,遂州这疫病总有?过去的时候,等太子的人走了,咱们该是又吃那掺了糠的馊米了,不?如早做打算。”
丁由眼睛微微眯起。
白兴裕这个贪官,每年遂州遭了水灾,在?京城的人来?之?前给他们吃的都是掺了糠的馊米,甚至见不?着几粒米,等到京城的人来?了才会开始做个样子,等事?情差不?多?过去了,京城里的人走了便又会吃上这样的粥。
“你有?何想法?”丁由看向常乐。
常乐道:“这处顺安别院有?不?少好东西。咱们偷偷拿了溜出去换些钱,等来?日太子走了,咱们也不?必去领那施粥棚的吃食了。”
遂州城内有?不?少当铺,如今虽然因为水灾和疫病关了不?少,但只要有?生意,谁会不?愿意做,丁由不?由得?笑起来?,“好小子,挺机灵。”
常乐挠了挠后脑勺,腼腆笑道:“丁哥教得?好。”
丁由抬头?扫了一眼远处锁着的屋子,心中蠢蠢欲动。
常乐见状,眼底暗色一闪而过,在?丁由看过来?时,他小声问道:“丁哥,若是动手,莫要别忘了小弟。”
“你提的主意,自然少不?了你。”
常乐忙不?迭地又拍了几句马屁,哄得?丁由喜笑颜开。
“殿下?,属下?无能,未能问出东西。”沉星脸色难看的前来?回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扛得?住她的审讯。
褚暄停正在?写信,闻言倒是不?意外,妻儿都在?梁慈崇手里,许邕自然不?敢说。
褚暄停道:“把许邕带来?院中。”
沉星虽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做什么,却听话照做。
褚暄停将?写好的信交给在?一旁等着的沉七,“亲手交给祈年。”
“是。”沉七接过信来?,朝着褚暄停躬身?行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