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碧棠包着书本,走路又?急又?快,脸上怀揣着愤怒和失望走进了?学院大楼。
上了?楼,扯了?扯嘴角,匆匆地跟迎面而?来的老师和同学打了?声招呼,贝碧棠低着头径直奔向系主任办公室。
离办公室门口半步距离,贝碧棠停了?下来,轻轻地嘘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脸颊,才?上前?一步,抬手敲了?敲门板。
听到敲门声,埋首伏案工作的张学理抬起头来,看到他的学生,贝碧棠面色沉郁,眼睛里还有着丝丝愤慨,心里一下子就猜到了?贝碧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张学理心里叹气,面上却笑了?笑,慈爱地说道:“进来吧。”
贝碧棠站在老师面前?,一口气说道:“张教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参加公派留学考试的资格?明?明?我符合每一条的报名条件?”
更冲的话,贝碧棠没有说出口。
她的各项专业课成绩均排在年纪前?三,英语听说读写更是被教外文的老师屡次表扬,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公派留学考试不就是看专业课成绩和外文水平吗?至于政审,她都能上大学了?,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让贝碧棠气愤的是,排在她后?面的一位男同学有了?参加留学选拔的资格,而?她却落选了?。
室友的提前?恭喜像是一巴掌拍在她脸上。
自从进了?大学后?,贝碧棠一直顺风顺水的,第一次在学业上遇到挫折,就是这么地大。
放以前?,她可能会知足常乐,默默将这件事闷在心里,不会来问?个明?白的,但贝碧棠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了?。
张学理从容地笑了?笑,缓声说道:“碧棠啊,不要?激动,学校选人自有它的道理。你还年轻,才?刚刚二十,以后?大把的机会。”
贝碧棠苦涩地笑笑,非要?问?个清楚,她一脸倔强地说道:“张教授,我不明?白学校的考核标准,明?明?白纸黑字写出来,我达到标准了?呀?那李同学呢?他期末考试成绩可是排在我后?面。”
张学理收齐了?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李同学成绩虽然落后?于你,但是他是从汽车厂考进来的,已经有了?六年銥誮的工作经验了?。理论成绩很重要?,实践经验也不可缺少嘛。你要?知道一个留学生要?上千个农名供养。”
说到这里,贝碧棠心气平了?一些?,张学理瞄了?一眼贝碧棠的脸色,继续苦口婆心说道:“从现实角度考虑,必须获取最大的收益。李同学要?是通过选拔,能更好地吸收国外的生产技术,留学过来后?,更是能将所学知识以最快速度转化为生产力。贝同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愧是搞教育的,还主管系里的工作,张学理一番不长不短的话下来,就把贝碧棠给说服了?。
贝碧棠脸色全然地平静,她哑声说道:“张教授,我明?白了?系里的用?心,今天是我太唐突来找您了?,我的觉悟不够高。”
张学理笑了?笑,宽厚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学生,老师不知道见?过多少,你们的学长学姐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刺头。贝碧棠你回去吧,将这件事放下,安心精进学业。老师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以后?这样的机会不会少,即使你毕业了?,工作了?,也有外派学习的机会。”
贝碧棠勉勉强强地“嗯”了?声,失望地离开了?学院。
话虽然是那么说,道理贝碧棠也明?白,可是贝碧棠心里还是十分地难受。
她又?再?一次来到了?外白渡桥。
备考、入学、上课……下定?决心报名参加高考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外白渡桥还是老模样,好似一成不变的只有它。
城市的黑废水和自然江流的黄水汇集在一起,江风猎猎,渡轮鸣笛于江上。
贝碧棠扶着栏杆,出神站在桥上良久,直至夕阳落上,夜灯初上。
一群流里流气的男青年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上了?桥,脱下上衣,排着队往河里猛扎。
扬起阵阵腐臭难闻的气味,贝碧棠回过神来,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贝碧棠本来就长得天生丽质,埋头苦读两年,更是浸染上来一股子书卷气,整个人越发地惹眼了?。
没有下河的几个失业青年,从裤兜里掏出捡来的烟头,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他们的眼睛一个劲地望贝碧棠身上瞄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朝贝碧棠走过来,跟她搭讪。
想起最近社会恶性事件频发,屡上新闻,贝碧棠不禁地搓了?搓手臂,赶忙下了?桥,坐上前?往和平饭店的公交车。
贝碧棠突然过来,顾望西很高兴,原本想着出去和霍世勋吃饭,也不出去了?。
叫了?餐,在房间里吃过夜饭,餐具被撤下去。
顾望西身穿深蓝色真丝长袍,坐在沙发上,就着一盏落地灯,看着电视节目。
他瞄着贝碧棠的脸,贝碧棠坐在他旁边,拿着一把水果刀,往白瓷盘子里削着苹果块。
她神色是沉静的,眼睛却是飘忽不定?的。
顾望西出声询问?道:“今天遇到事了??和室友闹矛盾了??”
电视机播放的声音不大,顾望西的声音贝碧棠听的清清楚楚。
她摇摇头,轻声说道:“没有。”
接着,贝碧棠将水果刀搁置到一旁,把切好的水果放到顾望西面前?,说道:“吃水果。”
顾望西用?小银签插起一块苹果,送到嘴边,看着贝碧棠,问?道:“你这样不像没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