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说完便轻快地跳到泥胎身边,掸去匕上沾连的鲜血。
她周身散黑色的光晕耀眼夺目,将夹杂的虚假明红染成暗调,完整地进入日蚀心的视野。
“找到你了。”日蚀心弯起嘴角,心情颇好地晃荡出了人群。
泥胎抱着木头人偶,流动的鸢尾钻进它的身体,黑眸渐渐明亮。
几近疯狂的少年看到这一幕忽然冷静下来了,与其说是冷静,更像是呆滞。
他茫然无措地望着人偶,就像是走失多年的孩童与母亲重逢,想要相认又恐惧相认。
孩童会担心母亲是否认得出长大的自己,又是否愿意再次拥抱自己。
少年此刻也是相同的心境,他慌忙擦去自己脸上和身上的血迹,使劲揉搓脸颊,试图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他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唇齿间澎湃的情感却被无形的门扉死死关住,除了滴答滴答的流血声和流泪声,他不出其他声音。
喉咙干涸了,泉水悉数流去了心。
“芳菲园的花,好像都谢了。”木偶说道。
少年挥动双手,拼命说:“没谢!没谢!”
他竭力调动力量去灌溉花田,哪怕这样流出更多的血泪,折损自己的灵魂。
人偶跳下泥胎的怀抱,僵硬地走到少年面前,用它脆弱的木头肢体抚摸他的脸颊。
“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
少年苍白的脸上涌出一抹红晕,他弯着眼睛,虔诚地捧起人偶:“三万九千零五十七天。”
他亲吻木偶的脑袋,“一点都不久,我一直在等你苏醒,我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木偶空洞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痛楚,它做不出人类的表情,纵使说出安慰之词也是苍白可笑。
少年贴着它,露出安心依恋的表情。他忽然想到什么,兴奋地叫喊:“鸢尾花能让你醒来吗?我这就去种上满园子的鸢尾!”
“只有白的有用吗?紫的、蓝的其他颜色的可以吗?我都能种出来!”
木偶摇摇头:“和鸢尾花无关。”
少年慌了神,连忙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告诉我,我什么都能做。”
蓝调推了把泥胎,力气不小心用大了,对方又是一个趔趄。
“你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泥胎没好气地讽了她一句,自己哪里惹到这家伙了?
见蓝调嘻嘻哈哈的样子,泥胎不管她了,走上前说道:“鸢尾花是从守卫者那里得到的。”
少年转了转眼珠,狐疑地问:“怎么会?我早就把守卫者和猎杀者都杀过几轮了,他们身体里的花根本没有效用!”
光是昨晚,他就又捏碎了两朵来自猎杀者的花!
蓝调随口道:“你杀的和我杀的能一样么?”
“原来如此。”
少年闻言恍然大悟,热切地对蓝调说,“那麻烦你帮我把所有的守卫者都杀了吧!”
“我才不要。”
泥胎低声和蓝调讲了刚才人偶告诉她的东西,听得蓝调也云里雾里。
不得不说,这些神庙恶魔每一个都是谜语人,让它们把话一次性说明白比杀了它们还难。
蓝调只觉头疼,拍拍脑袋道:“它一次性苏醒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你们先把要说的话说了,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会再谈。”
少年于是不和她瞎扯,无比珍视这跨越百年的会面,尽管只有短暂的十分钟。
所幸他知晓了让人偶苏醒的办法,心中大喜过望,连带着声音都是甜滋滋的。
这时候的他总算像个真正的小少年,会展露自内心的欣喜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