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川拿沾了温水的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睡吧,别的都交给我。”
看着陆遥逐渐睡熟,赵北川这才走出屋子吐了一口浊气,刚才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那是一个六月的早晨,天色灰蒙蒙的,娘亲刚给他跟小年做完饭突然就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腰。
赵北川连忙把娘亲扶进里屋,跑着去田里找爹爹回来。
爹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村里的接生婆,对门的赵婆婆和后院的秦婆婆也来了,狭窄闷热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赵北川被爹爹撵了出去,让他领着小年在外头等着。
乌云滚滚,天上突然响起惊雷,把年幼的小年吓得哇哇直哭,挣扎着要进屋去找娘亲。
赵北川抱着她安抚,等了许久屋子里突然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坏了坏了,孩子屁股先出来的!”
那时赵北川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着父亲一盆一盆的往外倒血水,只是恐惧的抱紧妹妹。
随着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整个院子里都是血的腥味,那种味道时隔多年想起来依旧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知过去多久,屋里突然想起一声孩童的啼哭,赵北川惊喜的站起来。却不想赵婆婆红着眼睛走出来,拍拍他的肩头说:“进去看看你娘吧。”
赵北川抱着妹妹进了屋,被浓浓的血腥味熏得几欲作呕,终于看见炕上的人。
娘的脸白的发青,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阳气一般没了神采,刚生下来的弟弟光着身子被放在旁边,身上的血污都没来的及擦干净。
赵父低着头压抑着哭声,浑身瑟瑟发抖。
赵北川似乎感觉到什么,轻声喊了声“娘。”
炕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记忆戛然而止,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扎进赵北川胸口。让他呼吸困难几度哽咽,他害怕,他怕自己也会像爹那般留不住娘亲,留不住陆遥。
卯时左右陆遥再次被疼醒,这次的疼痛比前两次更甚,他不是一个多能忍痛的人,这种疼法简直要了老命。
“郎君深吸气,慢慢吐气,这样能缓解一些。”旁边的老郎帮忙指引。
陆遥只能忍着疼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这样规律的呼吸了一会儿疼痛渐渐减轻不少。
“老爷呢?”
“老爷派人去接老太太过来。”
“什么时辰了?”
“刚过寅时。”仆人拿帕子帮陆遥擦了擦额角。
不一会儿赵北川压着脚步走进屋,见陆遥已经睡醒了,这才疾步走上前,“还疼吗?”
“刚才疼,这会儿好点了。”
赵北川伸手摸了摸他后背,果然亵衣被汗水洇湿了一片,连忙又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亵衣给他换上。
“你去通知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