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刺激不过只是持续了一瞬,在我扭头看去的同时,那八条腿的蜘蛛怪物已是猛然俯下了头来。
它被头发遮盖的灰白皮肤上忽然裂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几乎纵贯了大半张脸,斜斜的横亘在眼睛下面,只是一张一合间就彻底包裹住了床上那个小光头的脑袋。
变了声的尖叫从那密密匝匝的尖牙缝隙间传了出来,听起来闷闷的,很别扭。
但这微不足道的声音也只是持续了片刻便已是戛然而止,永远被困在了那血红色的裂口当中。
寂静的屋内,皮肉被撕破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小光头拼命挣扎的手臂最终垂落在了身侧,血水顺着他的脖子一股脑的淌了下来,浸透了病号服也沾湿了被褥。
虽然处于黑暗当中,但那刺目的红色还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小光头的身形歪斜着倒了下来,那颗标志性的小光头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野当中,只剩下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和咀嚼声犹在耳畔。
蜘蛛怪物的动作慢条斯理,似乎是在品尝某样美食般回味着口中的味道。
殷红的血液顺着它的嘴巴不断滚落,但还没来得及滴落在床单上,就已是被它面皮下涌动的蛆虫蜂拥而上的蚕食殆尽。
血腥气在屋中快速弥漫,我离得最近,自然是被这股刺鼻的味道扑头盖脸的冲了个正着。
我强忍着恶心扭过头来,想看看其他两人的反应。
但奇怪的是屋中的骚动完全没有打散那二人的困意,他们似乎陷入了深度睡眠,缩在被褥之中几乎一动不动。
也许是吓晕过去了?
我心里想着,视线不由得又移回了蜘蛛怪的身上。
它依旧在啃食着小光头的身体,咔吱咔吱的咀嚼声不断的从它那尖牙密布的口中传出,极强的代入感让我嘴里不自觉的泛起了酸水。
走廊上的白纸灯管仍然像鬼火般忽明忽灭的亮着,透过偶然的光亮,我能看到小光头的右手无力的滚落到了床下。
他的五指固执的保持着生前抓挠的样子,从我的角度看去有种说不出的狰狞感。
他的尸身逐渐被那怪物啃食,那并不是一种狼吞虎咽的吃相,相反更像是一场恐怖电影的慢放。
它吃的很精致,甚至于会仔细的咀嚼从腹部掏出的肠子,感受那种粘腻的口感。
但作为旁观者,我只觉得从头发丝凉到了脚指甲。
也许是恐惧感的堆叠终于击溃了我脆弱的神经,也许是受到了梦境本身的影响。
在这场分尸宴的尾声,在小光头的床上只剩下了一滩尸泥时,我感觉自己眼前的画面也跟着黯淡了起来。
像是猛然被盖上了一层黑纱,所有的画面都被拢在了黑暗之后。
狼蛛一般的怪物慢慢停止了动作,我觉得它似乎转头看向了我所在的床位,但此时我已经看不清它那张血肉模糊的怪脸了。
一切都好像被加了厚厚的滤镜,恐惧感依旧在叫嚣,但我的眼皮却与之相悖的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眼皮合上后,我不清楚这阵混沌的黑暗持续了多长时间。但当我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悉悉索索声。
我大脑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小光头被分尸的时刻,所以听到这个声音,我几乎不受控制的猛然睁开了眼睛,整个人也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