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们处守卫空虚,所以才被御林卫的人趁虚而入,攀上城楼而后一举劫持城门守官。
可怜那守官,虽然没有被御林卫的人杀死,却听说在今早大殿上被陛下秋后算账,人头落地,横尸当场。
黄家在太子一案中费了大力气。
沈怀昭安静地想,不该再叫太子了,陛下早朝时已经下旨废除太子之位,如今的东宫已经被飞快地收拾了出来,原住在东宫中的太子妃、安和与太孙被挪去了其他屋中,倒是没听说具体位置。
但以皇后被贬到近似冷宫的善容堂中来看,太子妃几人只会更糟。
太子离京时,就没有想过他的结发妻子和一双子女吗?
即使知道黄家能如此鼎力相助,甚至不将满族存亡放在心上,定是朝堂中发生了一些极其危险的变化,他们才不得不送太子连夜奔逃,但她还是难以控制的对太子生出一些怨怼。
安和刚从东宫中解禁,又不知现在下落何方,她在东宫中落下的那一身病,也不知道养没养好。
她倒不是怕安和精神上支撑不住,毕竟安和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战战兢兢的日子,她只怕她身体不好,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可不能留下病根。
沈怀昭叹气。
现在她即使有意打探,也不知道向谁打听消息了。
废太子奔逃,已经过去数日了,各地皆有调兵搜捕,却依旧没有发现其与御林军踪迹,这么兵强马壮的数千人队伍,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空荡荡的消失了。
正因如此,陛下愈发不安,连日早朝都显得尤为怒不可遏,连方仙师都在早朝上劝阻陛下,不能如此杀人无度,恐乱了民心,也被视若无睹。
好在沈相这段时间因为骨折,无法上朝,能够在这过分危险的时候躲一躲。
陛下也好似忘记了沈家一般,回京后再未提过。
可沈家与皇后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了。
这几日全家的情绪都算不上好,除了沈相还能稳得住外,沈章和沈豫面上都忍不住带了几分虑色,知道家里难做,索性都告了假留在家中。
沈夫人是最难受的那个,她和太子妃是旧相识,又同为人妻,最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沈夫人每每挂念起太子妃就忍不住悲伤,悲伤完又开始担忧自家的几个小儿女。
黄家的下场,太子一家的下场,大家已经瞧见了,头顶的闸刀随时可能落下,沈夫人自认这辈子活的还算够本,可她的孩子们呢?
她的孩子们那么优秀,每一个都前程远大,可黄家的孩子们同样也不差,只要一想到沈怀昭她们有朝一日或也会命丧刀下、沦落教坊,沈夫人便心痛难当。
可眼下这样了,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眼下能做的,唯有等待。
树欲静而风不止。
宵禁前所未有的严格起来,暮鼓尚未过百响,街上已经是门户寥落,在家家户户闭紧窗门的夜色中,沈怀昭屋中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试图把打开的窗户合拢,将人从窗沿上挤下去,沈怀昭瞪眼,怒骂道:“祝祁安,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你不要命我还要,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祝祁安抵着窗户,过于白皙的肤色即使在夜间也清晰可见,即使看沈怀昭已经怒火中烧,也强撑着不松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怀昭生气:“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两人僵持在窗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直到睡在外间的莹珠被屋里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进来,两人间的氛围才略微和缓一些。
莹珠睡眼惺忪地提醒道:“姑娘,动静太大了,小心引人过来。”
本就是偷摸着登门,还想被人抓现行吗?
莹珠话虽没说出口,但言下之意在场人都懂,沈怀昭顶窗的手僵硬一瞬,不敢想象如果被人发现祝祁安半夜翻她窗子得是个什么下场。
别的不说,婚事是铁定退不掉了。
沈怀昭权衡了一番利弊,在退婚和放人进屋之间纠结了片刻,还是无奈放开手,选择了前者,任由祝祁安利落地翻身进了她屋内。
莹珠转身离开,似乎很放心的又去睡了。
沈怀昭坐回刚刚为了探查情况才点燃的烛火旁,护持着那一点火光不要被窗外的风惊灭,直到祝祁安关上窗户才缓缓放手。
四目相对,唯有无言。
沈怀昭率先开口,轻叹道:“算了,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不见
迎着烛火,她细细打量着祝祁安的面庞。
行宫一别,风波骤起,祝祁安的脸色较之上次见面并没有变好,胳膊上的束带也并未取下,拽着他修长的身子微微向前的模样,像一只快要折断的青竹。
看他眼下浓重的青紫就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么难熬。
沈怀昭想与他直言退婚的心思略微一转,到底暂且收了回去。
先听听看祝祁安要说些什么吧,沈怀昭想。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恐是他们此生见的最后一面。
这几个月的亲密虽然冲淡了她心中的恨,但还是没办法让她遗忘,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喜欢祝祁安,但平心而论,又不想他过得太差。
这样难捱的纠结时时刻刻撕扯着她的心。
还是不见的好。
祝祁安进屋就变成了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立在烛火旁垂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怀昭等了他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回应,忍不住轻敲桌子提醒道:“世子殿下,容臣女提醒你,现在可是三更。”
都私闯民宅了还要当个哑巴,是不是有点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