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着俊秀,但是也能看出面前这人为人应当极为锐利,不好相与。
男人听闻门的嘎吱声,毛笔顿下,他抬头看了门口了一眼。
门口年轻人皮肤白皙,杏眼温和内敛,五官都是和和气气,依稀只能看到一点父母的影子。
男人将笔扔进笔筒,随即到一旁清泉洗手,一边洗一边对白乐陶道:
“你来了,我等你好多年了。”黎策即想让白乐陶找到这里,又不想白乐陶找到这里。
他矛盾的很,是以道心不稳,抑或说这么多年来,黎策从来没有悟得道心。
白乐陶抬腿迈进大门,他表情淡漠,对着黎策微微点了点,打招呼道:“忘尘道长,或者我应该叫你黎策?”
黎策擦干手,率先走在前面:
“来,进屋吧,我来泡杯茶,待客没有茶是不行的。”
说话间,黎策回头慢悠悠看了白乐陶一眼:
“叫我什么,随你好了。”
白乐陶声音淡淡:“那我还是叫你黎策吧,忘尘大师不妥,谁能忘却前尘?谁又有资格忘却前尘,这太过异想天开了……”
黎策闷声笑了笑,笑声桀桀,像是地底爬出来的潮湿怪物:
“白乐陶是吗?我看你长得一团和气,和你爸妈都不大像。
说起话来都是刺,倒是挺像你爸。”
白乐陶淡声道:“多谢夸奖。”
说话间,白乐陶已然跟着黎策进了房间。
那是一间阴沉的屋子,装饰都是深褐的木头,让人不由觉得视野有些沉闷。
但是阳光透着窗棂照射进来,光的形状如此分明,尘埃也分明,又有些人世间的温暖。
屋内有一木桌,木桌上有茶具。
黎策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招呼道:“坐吧……”
风雪1
黎策的屋子里似乎每一颗尘埃都是矛盾的。
矛盾在于低调古朴的房间中放置许多价值连城的摆件,床上被子都是极好丝绸缝制的。
矛盾在于黎策道袍粗糙素净,双手却细腻仿若不沾阳春水。
矛盾更在于黎策其本身。
入了道门,却没有耳目清净,心里好像还压着许多俗世之事。
白乐陶环视一圈,忽然开口问道:
“黎策,你为什么来这山上当了道士?在山下,你可是荣华富贵享不尽的黎二爷……”
黎策拂袖为白乐陶添茶:“因为做了错事,心里愧疚难安,就上山当了道士,想心境清明,放下过往。”
白乐陶双手握着茶杯,讽刺道:“可你如果真的心境清明,我也就找不到这里了。”
黎策勾了勾唇角,本来凉薄的长相更显锐利:
“说句心里话,我想你来,又不想你,最后我想着我都修了道,那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做我想做的事,你来不来找我也顺其自然。
我将如何,一切都交给命运抉择……”
白乐陶死死握着茶杯,他压抑着愤怒:
“我不相信命运,但我相信人做了坏事……是要到受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