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看见皇上黑眸深邃地从她身上挪开,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阮筠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不少。
宴席开场,伶人如痴如醉唱着靡靡之音在殿内传开,管弦丝竹之乐徐徐入耳,舞姬随之起舞,甩袖轻跳间勾动在场人的心弦。
倏然上首的德妃脸泛微笑,徐徐开口道:“上次画舫游船,臣妾见到温姑娘一舞格外喜欢,听闻温姑娘琴技也十分不错,臣妾想要听上一曲,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话声音不大,却正好入了阮筠的耳中。
纪嫔同样也听见,见阮筠握住酒盏的手顿在空中一瞬,又很快端起一饮而尽,眸中也透出复杂的情绪。
晏识聿果然因为德妃的话朝温四姑娘那处看去,温四姑娘毫不避讳地秋眸直直朝皇上望去,等到皇上看过去,脸颊才透出一丝的薄红。
纪嫔适时道:“萦姐姐瞧,温四姑娘姑娘今日所穿的,可是上京最有名的铺子裁制好的新衣,听闻光温四姑娘身上的鲛鱼纱都价值千金,哪怕是暗夜,也如夜明珠般光彩夺目,璀璨亮眼。”
经过纪嫔这么一说,阮筠没有朝温四姑娘看去,反倒是看向德妃娘娘。
德妃在潜邸时就已经生育大皇子,彼时皇后才小产,德妃就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
大皇子能平安生下又长到这么大,阮筠这才发现,她自个蠢得不行,从前竟被德妃的菩萨面容给蒙了双眼。
能生育和抚养大皇子长大的妃嫔,会是什么善类吗?
只是让阮筠颇为好奇,也十分想要弄懂,德妃今日举动,究竟为何。
是敌是友尚且不知,可德妃突然提起温四姑娘,绝不是偶然。
晏识聿眸子浅淡地收回,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有力指骨握紧杯盏放回桌案,朝后靠去,比开始还要放松些,“既然如此,那便看看。”
德妃许是知道皇上会答应,挥手让望漪去告知温四姑娘一声。
阮筠清楚看见,温四姑娘听见这事眸中没有半分惊讶,想来是早先就得悉,这也更加印证阮筠的猜想。
云水间的烛光突然灭了大半,唯有上首处的烛光还亮着。
皇后动作依旧庄严,交代身后的魏茂元,说:“让侍卫仔细着些。”
魏茂元在这种场合自然是领命下去,反观上首的皇上,手撑着额角,深邃眸光朝底下望去。
温四姑娘身着鲛鱼纱水仙散花月华裙,身旁有几盏烛火将她照亮,使她真像是水中一尘不染的莲花幻化了人形。
脚踝上绑着银铃,随她动作轻响。
孟贵人看着此番场景,又见皇上目光全数都被温四姑娘吸引过去,唾上一句,“狐媚子!”
都是这些狐貍精,将皇上从她的身边勾走,从前皇上只宠爱她一人,今时这满殿,大都坐着皇上的妃嫔,还有几人要与她分宠爱!
温四姑娘指尖拨动琴弦,铮铮之声传至众人耳间,她腿虽未动,可银铃不知是如何发出响动的,与琴声相配,别有一番用意。
德妃脸上仍旧是那副温柔宽和的笑意,贤妃却如最开始那般脸色不太好。
因得身旁放有烛光,又配上温四姑娘姑娘身穿的鲛鱼纱,暗夜之中,似是盈盈柔意月光洒落在云水间,与外头波光粼粼的水面格外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