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识聿手握住茶盏的边缘,看着贤妃,只觉她与从前,大不相同。
“他年岁小,难道你也不懂?”
“淞儿如今还小,却被宫中富贵迷了眼,慈母多败儿。”
贤妃怔愣在原处,不敢置信的上前扯住皇上的龙袍:
“不……皇上,淞儿自幼就到了臣妾的身边,臣妾不能失去淞儿的!皇上!”
晏识聿只是看着贤妃,一言而发,任凭谁也不知,他如今究竟是怎么想的。
倏而,二皇子哭吵的声音从偏殿传出,打破内殿中的平静:
“狗奴才,跪下!驮着我走!你敢不答应,我便砍了你的脑袋!”
小穆子慌张的跪在二皇子身前,魏茂元见着小穆子的样子,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好歹是他的徒弟,二皇子如此,着实太霸道。
这会儿二皇子手中拿着木剑,挥舞着拍手说:“再快些!再快些!”
小穆子额头上都渗出汗珠,驮着二皇子的动作却不敢变慢。
晏识聿眉宇中淬着冷意,贤妃眼眸闭上,知晓一切都完了。
手无力地松开滑落在地上,她整个人也跌落在地。
晏识聿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贤妃。
贤妃声音沙哑,说:“臣妾知道能养育二皇子时,尽数都是开心,回宫之时也是充满期待,想着能与皇上再见,想着皇上会不会突然又想起臣妾的好。”
贤妃的眼泪骤然落下,又被她用手胡乱擦去,“可臣妾回宫后,皇上每月能来臣妾宫中一次都是好的,臣妾知道,原来皇上还是没有想起过臣妾,臣妾便只能将所有的期待,全数都放在二皇子的身上。想着,有了二皇子,皇上总能来的。”
“宫中日子孤寂,淞儿是臣妾唯一的指望,他虽不是臣妾的亲生孩儿,可臣妾将所有的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可今日皇上的话,才让臣妾明白,原来臣妾全都错了。”
压抑许久的哭声再也压住不住,贤妃头一回在晏识聿的跟前如此失态。
晏识聿将手放在贤妃的面前,然而贤妃只是怔怔看着皇上的大掌。
从前或许还会觉着有些许的开怀,可如今想想,尽数剩下悲哀。
贤妃哑着声音说:“臣妾的手脏了。”
晏识聿却直接弯腰,握住了贤妃的手:“朕说了,淞儿如今模样,朕也有责任。”
他用些力气将贤妃从地上拉起,贤妃只能由着皇上的动作,再也做不了旁的事。
晏识聿听着二皇子霸道的声音,想起那女子委屈可怜缩在自己的怀中,说起动动。
可字字句句,那其中,全都是她自己受到的苦。
先帝盛宠陶贵妃,要立陶贵妃腹中的孩子为太子。
那时他也是怨过先帝,恨过先帝,后头手段虽残忍不光彩,可终究是他坐在龙椅之上。
但如今,他大抵明白,为何先帝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