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宁眼睛泛红,但情绪较之?晏南舟稳定许多,深吸了口气道:“我不怪你,也不怪孟晚,毕竟当时?孟晚受伤昏迷,我至少人还清醒,又有同悲剑在手,你选择救她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是你心悦之?人。”
说着,她上前?一步,苦笑了声,“可是晏南舟,无人会喜欢被抛弃,被丢下,我不怪你,但我也无法原谅你,你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便不应懊悔。”
“我后悔了,”晏南舟红着眼沙哑着低吼,像是迫不及待把自己的一片真心完完整整的奉上,“我心悦之?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纪长宁闻言,突然大?笑出声。
第九十五回
“呵,”纪长宁笑得有些瘆人,身子止不住颤抖,连握住同悲剑的?手都在打颤,她没笑出特别?大的?声音,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又瘆人的?笑容,似哭,似笑,被浓浓的?悲伤包围,连双眸都充斥着难过。
“师姐?”
晏南舟有些担忧,小心翼翼靠近,可刚走?近两步,纪长宁一脚踹在他胸前的?伤处。
这一脚含着新仇旧恨,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晏南舟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喉间一紧,一口鲜血喷溅出来。
他弓着背咳的?撕心裂肺,用手背擦掉嘴边的?血渍,刚一抬头?,又是?拳打在他的?面中和颧骨处,直把他打翻在地,也顾不上流泪了,呆愣愣的?看?着扑上来的?纪长宁。
纪长宁跨坐在晏南舟腰腹处,一把攥紧他的?衣襟将?人拎起来,白色中衣和脸上沾了点晏南舟喷溅出来的?血,眼中冒着火光,再加上她怒不可遏的?神情,看?起来极其凶残。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面目因怒火显得狰狞,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似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你?说你?心悦我?可需要我替你?回想一下,你?是?如何“心悦”我的??”
“在不二山庄你?违背我的?话,拼死护着孟晚;在问道大会上,你?为了孟晚刺了我一剑;在不归之地,你?护着的?也是?孟晚;在三伏崖,我也受了伤,可你?眼中只看?得见孟晚;还有封魔渊,你?在我和孟晚之间选择了孟晚,晏南舟,”纪长宁红着眼苦笑,“这便是?你?说的?心悦我?”
她从不否认过自己心悦晏南舟,也给过晏南舟无数次机会,一次一次将?真心相赠,却被人弃之如敝。
情爱之事,本就不是?你?付出了我就得有回应这般简单,于?是?再经历过这么多?后,纪长宁想通了,对错并无那般重要,她没有错,孟晚没有错,晏南舟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无法回应的?动心,两情相悦的?情深,他们皆是?逃不出世俗欲望的?平庸者。
如今,晏南舟说心悦自己。
他心悦自己,那过去发生的?一切算什么?一场梦吗?自己又算什么,一个笑话?
浓浓的?悲伤笼罩着纪长宁,快要将?之吞没,她一直很要强,在所有师兄弟眼中无所不能,冷酷无情,实则上,被关在漆黑无光的?封魔渊中,她也会害怕;被晏南舟刺了一剑也会疼;看?见晏南舟护着孟晚也会难过。
可是?她从来不哭,因为她是?大师姐,因为她没有能流泪的?地方,晏南舟能对着自己哭,孟晚受尽大家宠爱,每次难过,便会有人争先恐后的?安慰,连路菁假哭都有楚师叔安慰,她只有自己,所以她从来不哭,痛了就忍着,难过就躲起来,不让旁人瞧出一点端倪。
就像现在,明?明?说着不怪你?,都过去了,可晏南舟的?那句话,让纪长宁被悲伤和绝望包裹,浓浓的?恨意从心中涌出,她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学着放下豁然,实际上只是?将?那些恶意和情绪藏了起来,这会儿争先恐后的?外溢。
她红着眼,面目有些狰狞,恶狠狠道:“那封魔渊底漆黑无光,全是?穷凶极恶的?魔物灵体,你?越过我去拉孟晚时,可有想过我掉下去会经历什么?我握着同悲剑一刻也不敢闭眼,因为我不想死,一次一次的?挥剑和他们抗衡,直到精疲力尽握不住剑。”
“你?陪着孟晚万般担心时,我在受万魔吞噬,他们钻入你?的?识海之中,用利齿一点点将?你?的?灵体撕扯开,如挖心剔骨的?疼,疼得你?甚至叫不出声来,任凭流尽眼泪也无济于?事。”
纪长宁没说一句话,晏南舟的?神情便要难过一分,他的?脸色苍白没有月色,眼泪顺着眼眶流出,嘴唇颤抖,好似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我当时就在想,我做错了什么?为何是?我遭受这些,难道就因为我心悦了一个并不心悦我的?人?”纪长宁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便能流下眼泪,字字泣血,满含她的?所有痛苦,“于?是?,每次被万魔吞噬灵体疼到受不了时,我告诉自己,是?,是?我错了,我不该心悦晏南舟,可你?现在说,你?心悦我?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晏南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纪长宁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即便其中过于?复杂,并不是?有意为之,他想说他是?真的?心悦纪长宁,自始自终都是?。
想说很多时候自己是身不由己,受心魔影响。
想说他将?孟晚送无量山后有回去找她,可仙门的?人到处追捕他,他一身伤到了封魔渊却根本打不开入口,只寻到了同悲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