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轻了,易上鸢没听清,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允书摇了摇头,直视着纪长宁,浅笑?道:“罢了,许是我多想了。”
说罢,他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探过石桌居高临下,牢牢直视着易上鸢浅色的双瞳,勾唇浅笑?,声音温柔至极,“还没恭喜你,得偿所愿。”
不过四个字,让易上鸢瞳孔放大,甚至起?了杀心?,可看着宋允书的目光,却?如何也动不了手,二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同?的是,一个为己,一个为别人。
周遭静怡无声,唯有扰乱心?绪的风在肆虐。
树梢上的露珠摇晃,颤颤巍巍的,枝叶被压弯了腰,水珠也就顺势滚了下来,落在了水中,激起?了道道涟漪,模糊了水面倒影的画面。
纪长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听完了这几日万象宗发生的种种,她的神色算不上多好看,晏南舟亦是,毕竟二人皆出自?于万象宗,于万象宗有过不少回?忆,发生这般大事,心?绪复杂,难以言喻。
拎起?茶壶替人斟茶,晏南舟看向人询问,“师姐若是不放心?,可要回?去看看?宋师叔他们若是知晓你还活着,定是会欢喜不已。”
闻言,纪长宁垂眸沉思了会儿,终是摇了摇头,“不了,万象宗没了纪长宁依旧还是万象宗,未有任何不同?,只要是人,就会有生离死别的时候,不过早晚罢了,况且,即便我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必徒增感伤,我也有自?己的路的要走。”
晏南舟垂眸不语,安静听着纪长宁说话,这一路若非必要他都不怎么出声,唯恐惹纪长宁不悦,极大程度自?己的存在感,仿佛只要跟在纪长宁身旁,便足矣。
“你有办法联系到娇娘子吗?我想亲自?问问她。”同?晏南舟的淡然相比,纪长宁则显得有些着急。
明白纪长宁是因为赵是安,晏南舟的眼神暗淡了三?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答,“我同?她不过是盟友罢了,若有要事也是她来寻我,不过我知晓她在何处……”
“空蝉谷?”话未说完,被纪长宁打断。
晏南舟满面讶异,“你怎知她在空蝉谷?”
不怪晏南舟惊讶,这一年间,魏娇娇为了躲避噬日楼的追捕,东躲西藏,身上的血煞无法取出,起?初自?己的血还能压制住,可渐渐的没有作用了,后头她不知寻到了什么法子压制住身上魔气,躲进了空蝉谷,就连血煞发作的频率也减少了。
她隐姓埋名,再加之?仙门的修士本就没怎么见过娇娘子真颜,至今也未法院端倪,故而对?纪长宁能毫不犹豫说出魏娇娇所在震惊。
纪长宁瞥了人一眼,解释了句,“那日在万妖林,我见到她跟在林见殊身后。”
“她身上有血煞,又害怕被噬日楼的人发现,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会离开?空蝉谷。”
“血煞?”纪长宁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会躲在空蝉谷。”
“师姐何意?”
“我以前听薛师兄说过,空蝉谷有一法宝名为六壬玉,能破解世间一切蛊虫毒物,当时还只是少谷主的林朗得到了这块玉,听闻他少时历练失踪了一年,再回?到空蝉谷时,六壬玉就不见了,直到林见殊拿着玉出现。”
纪长宁抿了口茶又继续道:“仙门中都在传,说林朗失踪的一年间是因受了伤,被一孤女所救,二人朝夕相处暗生情愫便结为夫妇,林朗也答应会将那孤女带回?空蝉谷,可这一等就是几载春秋,那孤女早已死于痨病,只留下一个稚子,也就是林见殊。”
说罢,纪长宁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无奈,“自?古男子皆薄幸,女子尽是苦命人。”
晏南舟未接话,明白自?己也是纪长宁口中的薄幸人,只得跳过这个问题,“师姐不关心?其他,怎会知道这些?”
“路菁说的,”纪长宁笑?了笑?,“她一向消息灵通,惯喜欢听旁人家长里短,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听出纪长宁语气中的思念,晏南舟轻声道:“我同?你去找她。”
纪长宁哪能听不出晏南舟心?里的小九九,掀起?眼帘瞥了眼,冷声而言,“不了,见过娇娘子后,你便离开?吧。”
“师姐……”
“晏南舟,”纪长宁打断了他的话,“世间大多数人总是在失去后才?幡然醒悟,可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既已错过,何必强求?言尽于此,望你明白。”
说罢,纪长宁起?身拿起?桌上的同?悲剑转身离开?。
晏南舟面无表情,端起?茶杯饮尽,沉声自?语,“那又如何,我晏南舟偏要强求!”
第一百一十七回
空蝉谷离木夕镇不远,因灵力充盈环绕四周,半点没受风雪侵蚀,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瞧着像极了人间仙境。
最西边住的是少谷主林见殊,那处名为西间花月的院落布置的极其雅致,同林见殊张扬的风格半点不同。
整个空蝉谷的人皆知因那位未见过面的谷主夫人缘故,林见殊父子二人不合,少谷主又是个随心所?欲的主,想一出是一出,旁人不好?得罪,非必要?他们都不会踏入西间花月,故而,这里只留了魏娇娇一人伺候。
说是伺候,其实也未做什么苦力活,端端茶,研研磨,比她之前在?封魔渊勾心斗角曲笑逢迎的日?子轻松许多,闲的魏娇娇都有些无聊了。
她依坐在?亭中长椅上,手臂搭着护栏,侧身打量池塘中张着嘴吐泡泡的金色鲤鱼,时?不时?撒下点鱼饵,脸上的神情困惑不解,自言自语嘀咕,“你们说林见殊又在?打什么主意?怎么会用乐正月盈的那条帕子换我的香囊?那不是他二人定情之物吗?还是说,我绣工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