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无事,邢可道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是没忍住询问?,“你怎么回事啊?莫不?是有?什么旧疾?”
晏南舟未语,自?从纪长宁离开后,每每回想到那日的场景,他都感?觉心口疼痛不?已,像是被人攥紧了软肉一把捏碎,心中明白应是心病作祟。
“可是因为,纪长宁?”邢可道小心翼翼试探。
果不?其然?,一提到纪长宁,原本还?面无表情?的晏南舟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怒目圆睁,恶狠狠警告,“同你有?何干系,再多言一句,小心你的舌头!”
邢可道慌里慌张的捂着嘴巴,瞪着眼紧张不?已的看着眼前之?人。
怒瞪着人,晏南舟起身?垂眸打量着坐在台阶上的人,语气带着冷意道:“你走?吧,去哪儿都好,别留在这儿了。”
“不?行,我不?能走?,”邢可道神情?惊慌,猛地站起来,着急不?已,“晏南舟,你就?甘心做一个傀儡?甘心被一次次清空记忆新生?甘心所有?的喜恶都是被天?道掌控的吗?你当真甘心吗?”
“我不?清楚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于天?相争无疑以卵击石,”晏南舟神色淡然?,半点没有?慌乱,甚至是难得的清醒,“就?像你说的,既然?都已经重复了十九次,又如何保证这一次不?会重来?既然?注定都会失败,何必白费功夫自?讨苦吃。”
这番话邢可道无法反驳,他咬着唇思索,却还?是不?愿妥协,试图说服晏南舟,“可若是不?试,又怎知失败与否,难道就?因为注定失败,便看着这世间变成人间炼狱吗,爱人,挚友,至亲,一个个死在你眼前,当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一个仙门叛徒,晏家遗孤,哪儿来的至亲挚友,”晏南舟听着这人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讥笑了声?,“依你所言,豢养你的太一坊对你算不?上多好,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旁人生死,他们若是死了你不?应该感?到痛快吗?更莫说那些与你毫无联系的人,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趁最后的时间做点自?己想做之?事。”
“并非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自己!”邢可道仰着头,神情?坚定,目光中满是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想知道,若是没有?天?道的影响,邢可道的人生应该是怎样的,我想看看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而非天?道早已书写好的,你难道不?想吗?你难道就没有一刻不甘心吗?”
看着眼前之?人,晏南舟并未说话,他有?太多不?甘和委屈,也曾试着去改变,可结果如何?依旧众叛亲离,故人死别,挚爱离去,早就?没了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有的只是一个对生无望的可怜人,莫说旁人的生死了,就?算明日他就?要死去,也绝不?会有?半刻恐慌,有的只是解脱和释然。
这般想着,晏南舟只是垂眸看了邢可道一眼,转身?离开。
见状,邢可道有?些慌了,下意识上前一步,慌张道:“即便你无所谓,那纪长宁呢?你可有?想过她?”
如邢可道所想,听见纪长宁的名字后,晏南舟果然?停了下来,可依旧没有?转身?,他只能急迫而言,“我不?知你和纪长宁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晓她如今处境并不?算好,明明就?在这儿,可无论我怎么算都算不?出来,其中定有?蹊跷,兴许便是天?道从中作梗。”
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之?人,所有?想法都浮现?在脸上,他只是赌一把,赌一把晏南舟对纪长宁的在意,可这一次,晏南舟并未动怒,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回应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砰!”
瓷碗砸在门槛上发出一声?巨响应声?而碎,里头的褐色药液四处飞溅,连碎瓷片都洒落一地,瓷片将桌上的茶杯撞倒,有?一块落在了正欲踏进屋中的人脚边。
脚步一顿,段霄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瓷片,再抬头时,脸上神情?凝重,几?步走?进屋中,只见于天?站在床旁,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算不?得好看,还?带着担忧。
而段绪风靠坐在床上,此时满面阴翳,脸色苍白虚弱,胸腔快速起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苍老起来,原本只有?几?根白丝的头发不过几日便白了许多,连眼尾和嘴角都遍布细纹,双眸混浊,神色老态,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半点看不出风光无限的不二庄主半分风采。
见到段绪风这副模样,段霄也是神情?凝重,可知晓这人好强好胜了一辈子,眼下怕是心中极其不?好受,便不?敢贸然?出口,只是站在一旁。
发泄了一通,段绪风这才平复下心情?,注意到屋里的段霄,沙哑着声?询问?,“外面怎么样了?”
他张口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沙砾摩擦过一般,显得有?气无力?。
段霄喉间一紧,只能咽了口唾沫回话,“怨灵肆虐,各门各派已有?不?少弟子惨死。”
“砰!”
段绪风面带怒意,重重锤了一下床铺,苍白的脸上因怒火而带了点红润,咬牙切齿道:“这些怨灵究竟是何来头!若非我当时反应极快,怕也要被它们吸成干尸!可有?打听道易上鸢和夏侯菏泽他们的情?况?”
“并无,”段霄摇了摇头,“其他几?个仙门皆是自?身?难保,听闻空蝉谷已开启了防护阵,下令让所有?弟子不?可外出,故而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
“是林朗那老东西能干出来的事,”段绪风恶狠狠道,“舍卒保车,以退为进,当真以为躲进壳里就?平安无事了吗,若是天?下大乱,他空蝉谷又如何做到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