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了一辈子的男人,空旷的眼里,泛起了丝丝湿意。
“老身从不做无用功的事。”史太后侧过了身,牢房高高铁窗里透出一线蓝天,不甚明亮的光落在她布满褶皱的脸上,“更何况你杀了我的灏儿,老身不教人在你面前活剐了你的儿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想让老身救他?做梦。”
史竞利握紧拳头。
眼里愤恨与疼痛交织,牙关死死咬住,几乎要咬出血来。
似是奋力挣扎许久,他才狠狠地开口道:
“老子知道,老子还知道一个你的仇人,老子告诉你,换老子儿子的命!”
……
凌之妍入宫的当天早上。
江洄跟祈夏说完没多久,便带着长歌出了门。
城郊,绎山背面,一处林中。
长歌和谢衎的几个心腹在不远处放着哨,赵宾刚到,便被谢衎直接压在了树干上。
“咳咳,谢刺史,痛啊。”赵宾胸口被谢衎的铁臂锁住,背重重撞在了结实的树干上,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在下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比你们年轻人。”
谢衎嘴角抽了抽,赵宾是比他略长几岁,但远不到什么老骨头的程度。
“当日宣政殿上,圣上要将谢徎交给御史台,你为何要帮衬那赵博!”谢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嘲讽地瞥向一旁的江洄,“他不是号称你最忠诚的鹰犬么,竟然当朝拆你的台,江三,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江洄没说话,似乎也不太关心被谢衎锁喉的赵宾,赵宾只得奋力自救道:
“谢刺史此言差矣,赵某,咳咳,赵某可是在帮您!”
“帮我?”谢衎瞪大了一只眼,面容有些扭曲地瞪着赵宾,“那谢徎杀了族兄,他理应被关入大理寺受审,圣上维护他,赵家是帮凶,竟然将他转押到了御史台下,而你,当朝阻拦本将,这是帮我?!”
赵宾被他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艰难道:
“刺史也知道圣上维护他,您当时又没有拿到证据,如果再当朝强逼,圣上恼羞成怒之下,不仅不会将谢徎交由大理寺审讯,甚至可能会惩处刺史,届时咱们之前的辛苦不就全都白费了?”
谢衎紧绷的眉角抽了抽,放开赵宾,冷哼道:
“那个没种的蠢货。”
赵宾捧住胸口,夸张地在一旁疯狂喘气。
“辛苦了。”江洄上前,拍拍赵宾,让他去了后面,“谢刺史如今已然明了,当日若非你们在谢家宅中的筹谋失败,我等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谢衎冷冷哼了声,面色铁青。
谢家的事他不能与江洄多说什么,但是当日,他派人趁谢徎被盘问之际去谢家大宅抓他的心腹,却被人捷足先登,将人藏了起来。
事后他自是查到了何人所为,也难怪谢徎有恃无恐,将同族兄弟当成他的私产一般,任意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