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贵女们拥有的东西,她也理应拥有。她也应有一群人奉承她,有人畏惧她,有人等着她的施舍。
她的生父绝不是什么起居郎,而是一位亲王,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弟弟。
可她总是无缘得见晋王,最近的一次,也只是远远看着,晋王的身边站着他的妻女,他低着头,乐呵呵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簪,金灿灿的,流苏坠下来,随着动作晃动,闪闪光,献宝似的给他的女儿看。姑娘噘着嘴,像是还没消气,但嘴角已经扬上来,惹得晋王朗声大笑。
康彤儿舔了一下干涩嘴唇,那样的光景,本应该属于她的。
直到某一天,她十五岁那年,别的姑娘定了亲,准备及笄礼,而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父亲瞧上的,母亲瞧不上,她也瞧不上。可那些王孙公子们竟一个个都配上了豪族官宦的姑娘,那些她往日跟着的人望着她,嬉笑打趣,眼里全是怜悯和耻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哀伤地带着婢女上街,路过宣明酒肆,这是长安城里最有名,菜式最新颖最受称赞的酒肆,可她囊中羞涩,包不起楼上的雅座。
康彤儿坐在堂中,周围偶有男子投来目光,她只觉得犯恶心。
还未等上菜,忽然有个家仆找上她,告诉她一个时辰后,金光门外桥边相见。
那家仆从头到脚都是上好的料子,康彤儿内心雀跃,不知是哪家的贵人。
她草草用完,早早等在约定的地点,巴巴儿等着赴约之人。
来的不是别人,是晋王。他带她来到一处无人的院落。
“吾乃天子弟晋王,姑娘不必惊慌,吾……吾约汝来此,是为……”晋王吞吞吐吐,不知从何说起。
“妾都知道了,父亲。”
晋王愕然,还未开口便已落泪,说方才在酒肆偶遇,他在楼上观她眉眼熟悉,似是故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心上人的女儿,特邀她一叙,可还得防着王妃,不得请她一起用饭。
康彤儿手足无措地安慰他,说母亲心里也念着王爷,思之如狂,只盼着他能来见见她。
“吾何尝不思念汝母,奈何家有妒妇,不得相见。”
晋王捶胸顿足,好一顿痛哭,说这十几年亏欠她们母女,自己又没本事,不能帮衬她的父亲,让康家日子好过些。
“吾愧疚至深,只望能弥补一二,今有一计,可使汝日后母仪天下,汝可愿意?”
康彤儿惊喜交加,忙问是何计策。晋王告诉她,过几日上巳节,天子与群臣同庆,他设法让她见到太子,不过之后,便要靠她了。
多少王孙爱恋她弱柳扶风之姿,心生爱怜,不过因她身份低微,不得迎娶。那位太子,应也是如此。
她回家告诉母亲,母亲喜极而泣,捧着那空无一物的鸟笼,说果然王爷心里有她。
“那是你的生父,你们血脉相连,他要你做什么,你尽管听他的,他不会害你的。”
她躲在树后,看着太子走向河边,龙章凤姿,仪表不凡,她不禁心动,若能得郎君如此,她一定是大梁最幸运的女人,远胜过她的郡主姐姐,和那位昭阳县主。
她向河里纵身一跃。
春水微凉。
满城风雨,她知道这后面有晋王在帮她,父亲是为着她好的。
可东宫实在沉得住气,但她不能再等了,若是此事不成,她只能躲个载的,然后挑个小门户嫁了,就像她的母亲那样。
康彤儿把心一横,私下约见了赵叔文,却没想来的还有忠勇侯世子。
她心里叹息,若论相貌仪表,品格气宇,忠勇侯世子是胜过太子的。她能觉得自己有把握拿捏太子,是因为看出来他更温和,说难听些,耳根子软,难以主事。
可惜那位忠勇侯世子当不了皇帝。
她跪地哭诉,说自己被某个王爷逼迫,求太子救她一命。皇家多疑,太子竟真相信有那么一位王爷。
自己嫁入东宫的事情终于定下了。
晋王又找到她,问她,是愿意一年年熬下去,等着无数女人涌进东宫,涌进后宫,和她争抢夫君,甚至抢走她日后孩儿的荣耀,还是成为太后,垂帘听政。
她惊慌失措,没想到晋王有这样的野心。
“吾欲以世间最珍贵之物赠汝,汝既不敢,那便算了。”
她敢,她为什么不敢。若是不敢,她早就要被所有人踩在脚底下。
后来,朝臣中也有人为她造势,说她门第不显,正是彰显朝廷重视寒门,不偏袒豪族。
她如愿以偿进入东宫,母亲眼含热泪,送她出嫁。
大婚的当晚,她认出一名侍女曾出现在昭阳县主的身边,她不禁笑得狠辣,原来这个女人也肖想自己的夫君,明明许配了三皇子,竟这样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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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设法让那侍女带着下了蛊毒的胭脂交给太子,只说自己娘家的习俗,新婚夜要郎君为娘子妆新,太子果然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