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儇摇了摇她的手,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妹妹比上次见时长大了不少!”
他冲赵霁澜扮了个鬼脸,逗得小丫头咯咯笑。
“妹妹小,当然长得快。我瞧你也长高了一点,最近是不是好好吃饭了?”明容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两下。
赵儇原地蹦跶了一下,高兴道:“自然,雀奴一天都不敢忘了三叔母的嘱咐,每日饭后一个时辰,还要在院子里跑上两圈。”
“五姑姑和祖母已经在殿内了,就等三叔母了。”
赵儇拉着她又加快了脚步,明容一边跟着,一边还得防着赵儇绊倒。
乳母抱着赵霁澜,轻轻拍了拍孩子。看来这孩子还是吃了公主的亏,若是个皇子,想必要得母亲宠爱得多。
赵怀珏比归宁时显得圆润了些,面色也好,想来沈潭溪待她不错。郑太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众人见礼后,便聊着这些天的趣事。
“明容,听闻三郎有意让渠国公巡视水利,五娘成婚这才一月,新婚燕尔便要相隔两地,吾实在于心不忍,朝中青年才俊不少,何不换个人去?”郑太后望着明容,眼里带着些许暗示。
徐明容眉毛微微一动,不露声色地朝山迎打了个手势。
明容知道,她在为郑蕙谋一个差事。她明白郑太后的忧虑,郑蕙行军作战的资质不差,如今也在禁军任职,只不过国家安定,武将要晋升难,年纪相仿的人中,又有徐光舟、王茂咸、沈潭溪这等人物,若有战事,第一个考虑的也不会是他,郑蕙要想出头很难。
“母亲说的是。不过这都还未定下,并不着急。三郎提及渠国公,也是念其在朝堂军中都颇有威望,巡视水利也能服众。妹妹这才新婚,确实是欠考虑了。论起身份贵重,倒让我想起来母亲娘家的小郑将军,郑二郎从前也跟随定安伯出征,论资历也排得上,我回去与三郎举荐他,或许也行。”
郑太后满意地笑了笑,明容也笑。这也无妨,郑太后为娘家人考虑是正常的。郑蕙也不是那等不着边际的纨绔子弟,对于此事,她本也考虑过郑蕙。去地方巡视历练历练,回来赏赐一二再升个一官半职,也无所谓。
只是郑太后似乎不知此事不易,但话又说回来,富贵险中求,万一郑蕙真能把事办好了呢。
新婚丈夫不用远行,赵怀珏也高兴,向明容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说起来,听闻渠国公光是这一个月,便带着妹妹在京郊玩了两趟,想来你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如此,你兄长与我也不必担心了。”
“啊……”赵怀珏有些脸红,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郑太后,又坐直了身子,笑了笑,“没想到嫂嫂也知道了。”
郑太后笑道:“莫说她了,连母亲都知道,长安城里哪个夫人姑娘不知道。虽说你们新婚夫妻如此也是常事,渠国公出行也不事张扬,可……”
见赵怀珏的脸都快红成柿子了,郑太后这才止了话茬,满眼含笑地看着女儿。
说实话,她此前对赵怀珏的婚事颇为担心,渠国公因为赵叔文夫丧母亡,亲眼见一家人头颅悬于城门,悲惨之状,闻者落泪。尽管真正让他家破人亡之人并非赵叔文,可赵叔文脱不开关系,再是君臣,也离不开人心。她担心渠国公因此心里膈应,苛待赵怀珏。
如此,倒是她多虑了。
直到回到昭庆殿,明容才屏退众人,独留了山迎和越琏,山迎立刻会意,将兴庆宫所生的事告诉越琏。
越琏面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
“我与叔元中午刚谈的事,下午到了兴庆宫便人尽皆知了,这儿可是昭庆殿!”
徐明容面有愠色,一只手在袖子里捏地极紧。平心而论,她并不觉得郑太后或是赵怀珏会害她。可无论这传话之人背后究竟是谁,她这皇后之位还没坐稳,就已有人赶着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士可忍孰不可忍!
“中午除了你和江潮,无非是厨房那几个,既是经手膳食之人,更不得不查。不过洒扫的宫人也不可漏掉。查出来了,不论什么手段,我只要供词保真,供出来也不必给她丢回去,处理了就算了。”
她望向越琏,苏元禾如今在外帮她查许春华的事,而越琏行事谨慎细致,交给她则无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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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真是可怖,但为何郑太后竟这样直白告知,她不像是会犯这样的疏漏之人。”山迎疑惑道。
明容摇摇头:“若真是她,她未必是想害我,无非是作为母亲,想时刻知道我和赵叔元的动向罢了。方才也未必是说漏嘴,不过是让我心里清楚。若不是她……我倒要看看是谁。”
山迎:“可郑太后从前一直对娘子疼爱有加,视如亲子,她为何要如此?”
“孝景帝也对我慈爱,可他该干的事儿一件没少干。在其位,谋其事。这个皇城里的人,哪个不是如此。”徐明容摆摆手,她虽气愤,但不怨恨。
“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查出来若是郑太后的就赶出宫算了,若不是,再杀了也不迟。”
越琏问道:“可要告知圣上?”
徐明容颔:“顺带查查他宫里还有后宫、前朝的其余地方,有什么不干净的人也丢出去。昭庆女学前阵子招了一批工,再重新查一遍。”
“娘子,水至清则无鱼,要不要留几个?”越琏提议道。
徐明容顿了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己确实有些心急了:“那到时候先报给我和叔元,商议后再行定夺。”
她的目光往旁边一挪,忽然挪到前阵子看完,随手放下的书,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收拾到凉榻旁的架子上了。
正是那本《巧娘传》。
“河浊浪高,女立涛头……但忧水吼……”
莫非许春华是……!
旬日后,郑蕙领命北上,协助各方御史巡视督查水利相关诸事。这人自觉担了极大的责任,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一脸严肃上了马。
郑大将军望着儿子如今也能独挑大梁,欣慰地不禁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想着待他回来,也好定下心来好好张罗一门婚事了。
两月后,一匹快马带着一封急报在中秋节前夕传入长安,直奔皇宫,拉开了永平帝在位初年,几乎震荡朝野的黄河水利腐败案的序幕。
而那名送信之人,不知因何缘由,竟已几乎流干了浑身的血液,仅凭一口气吊着回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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