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刚生产,前些日拿了三两银子来买棉,买完,才听到有人说低价棉。
为了让妻子孩子能撑过这个冬天,他听说盛世堂招人手,便来了。
原本只是为了二两银子,没想到,来了之后不仅吃得饱穿得暖,杜老板还买了药膏和猪油让他们治冻疮。
胡来没舍得用,埋在墙根里存着,想等到回去的时候带给妻子。
妻子的手也有冻疮。
或者,用猪油熬汤也行啊……
他一个粗人哪能用得上这些?
杜老板是个好人,为他挡箭,他不后悔。
就是杜老板说话太气人了……
一百两给什么大夫?不如给他的妻儿!这样他便能闭眼了。
可现在,他还不能死,他死了万一杜老板真让他儿子喊别人爹怎么办?
他要是活下去,杜老板还说让他的孩子读书,真的吗?
胡来胡思乱想着,陷入昏迷。
杜逸之让其他受伤的人包扎拿了药,留下方才哭嚎的江顺义在医馆里陪胡来,便赶回盛世堂。
他还得看看那群人是受谁的指使来对他动手的!
但等他回去,才知府衙方才已经将一众匪徒带走了。
杜逸之眸色沉沉,“府衙?”
他来了冀州,闹出的动静不少,府衙从始至终不曾露面。
哪怕是他为公主办事的消息传出去,那位严知府也不曾有任何表示。
可如今他才被袭击不过半刻,府衙的人便来将匪徒带走了。
再加上,方才还有人认出那匪首是府衙抓走的马贼。
看来,是府衙的人要对付自己?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得罪了棉商?还是因为南杜?
棉商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一府知府为他们办事,那便是南杜了。
杜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以前没有丝毫犹豫逼死父亲,如今,只因自己没听从她的话,便也要除掉自己。
杜逸之心中有数。
想来那些人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但他还是得去看看,那位冀州知府打算用什么理由敷衍自己。
严知府也没想到杜逸之这么难杀。
今日这些人其实是被他收为己用的死刑犯,他们为他办事,他承诺在事后为他们摆平身份问题。
以往他要谁死,无有不利。
如今却失手了。
归根结底是杜逸之得了民心,居然有那么多百姓肯为他对上匪徒。
如此一来,事情倒是有些难办。
杜逸之毕竟是为公主办事的人。
严知府亲自接待,很歉意地表示是看管的衙役出了差错,导致一批匪徒跑了出去,差点害了杜老板云云……
杜逸之心中冷笑,面上却也不戳破,直接大方地表示理解。
“不过,”他话一转:“今日的事在下手下不少人都受了伤,不知严知府能不能调拨一批衙役,在盛世堂周围值守?”
既然南杜要用这位严知府对付他,那也无妨,他便借一借力。
用严知府去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大棉商们。
“这……”严知府眼皮一跳,便想拒绝。
杜逸之抢在他前头道:“毕竟是为公主办事,若是严知府肯帮忙,在下定会向公主禀明。”
严知府脸色僵硬。
这意思便是,若他不派人,今日的事,也会向公主禀明。
他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杜老板真是尽心尽力,那我便拨三十人去盛世堂周围守着。”
“多谢严知府。”
杜逸之离开。
严知府蹙眉看着他的背影,让人去杜府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