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二娘同样骄傲,你放不?下自己皇室长公主?的身份,这一点,你远远比不?上?越国?公夫人!”
“如若真的要以势压人、讨论身份,越国?公夫人是超乎于当世?所有人之上?的,可她并不?把这当成立身的倚仗,她最?在意、最?看重的,是她心头认定的那个‘理’字。这是她自己寻到的一面旗帜,也是她的意志所在。”
“你是我选定的后?继之主?,如若在你心里,最?要紧、最?值得看重的居然是自己的身份和虚伪的皇室尊严,那就太幼稚,也太可笑了!”
大公主?心下战栗,再次郑重叩首:“谨受教!”
圣上?见她流露出豁然的神色来,语气就此和缓下去:“你该去中朝感?谢一下那两位学士,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制止了事?态进一步发展,现在你未必有机会跪在这里听我说教。”
大公主?心内震颤,难以置信:“越国?公夫人真的敢……”
圣上?很肯定的告诉女儿:“她真的敢。”
大公主?嘴唇颤抖几下,迟疑几瞬,还是问了出来:“越国?公夫人,真的能……”
圣上?听得笑了一下,继而再一次告诉她:“她真的能。”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当着两位紫衣学士的面。”
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身经历了之后?才?能有所感?悟。
不?撞南墙,来个头破血流,怎么可能知道南墙有多?硬?
若是力气用大,一头撞死了,也是命该如此。
大公主?张嘴欲问,而圣上?已经未卜先?知一般,告诉了她她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
“所谓‘破命之人’,就是指不?被这片天地的规则所束缚、可以打破当世?所有人固有命运的人,普天之下,只会有一个这样的人。”
说着,圣上?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脚下的大地:“她承继了唯一的天命,是这片天地意志的投射,相?较起人间的君主?,那才?真的可以被称为是‘天命所归’。”
他告诫女儿:“不?要去招惹越国?公夫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该庆幸,她作为一个强者,却愿意去跟你讲道理。”
大公主?为之默然,良久之后?,终于道:“阿耶,我是否可以将这些告知二娘?不?然,依照她的性情……”
圣上?目光和煦的看着她,语气温和,说:“当然不?能了。”
大公主?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回答,不?由得面露愕然:“阿耶……”
圣上?语气平和如初:“她是三?岁小儿吗,到了这个年纪,还需要人把饭掰碎了,嚼烂了,喂到她的嘴里去?”
大公主?因为父亲的这句话而不?由得战栗起来:“可是阿耶……”
作为长姐,她太了解二公主?的秉性了。
如果不?能够真正的叫她意识到越国?公夫人是个惹不?起、也无法招惹的人物,她迟早都会因为仇恨而踏出那一步,继而跌落深渊的!
而那最?后?的结果,依照父亲如今透露出来的讯息,大概也只会不?了了之。
她有些不?忍。
圣上?脸上?含着一点温和的笑意,双眼专注着看着自己的长女,似乎是在斟酌着,亦或者忖度着什么。
终于,他垂下眼睑,徐徐开?口:“一直以来,我对北尊,都怀着某种警惕和敌视的情感?……”
大公主?只听了一句,便变了脸色,目光悚然,惊慌道:“阿耶!”
“叫他听见也没关系,何况他大概率本来就知道?”
圣上?神态自若,很随意的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面前的桌案,淡淡道:“仁佑,我只是不?喜欢他左右我作为君主?的意志,并不?是不?喜欢他行事?的手段和诸多?处事?的决策,事?实上?,我很赞同他的许多?做法,尤其是在宗室和后?继储君一事?上?的处置。”
大公主?微觉茫然。
而圣上?注视着自己的长女,语气温和的向她阐述着自己的想法:“那些无能的,庸碌的,不?堪造就的蠢东西,通通去死!”
……
越国?公府。
因为拿到了太后?的手书,终于可以解除玉映的奴籍身份,当天夜里,乔翎兴奋的睡不?着觉。
她枕着手臂在塌上?躺了许久,听身边姜迈呼吸声?趋于平稳了,这才?忍不?住踢了踢盖着的被子,无声?的“嘿!”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乔翎忽然间心有所感?,看了身边姜迈一眼,放轻动作披衣起身,便见窗外有道迟疑的影子在闪。
她轻轻把门?打开?,出去之后?,又同样轻的把门?合上?了。
乔翎小声?问:“怎么啦?”
张玉映眉宇间神色有点迟疑:“外边有人来找娘子,只是时辰这么晚了,又不?算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乔翎听得挑一下眉:“来的是谁?”
……
夜色已深,乔翎没有惊动府里的人,走偏门?出去了。
事?实上?,来人也没走正门?,彼时戴一顶长帷帽,在偏门?外等候。
见到乔翎之后?,来人瑟缩着上?了前,未语泪先?流:“越国?公夫人,对不?住,我知道此行冒昧,只是,只是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人可以找了……”
乔翎看清了那个身形瘦削的苍白人影,不?由得大吃一惊:“阮氏夫人?!”
居然是玉映同父异母的妹妹张玉珍的舅母!
先?前乔翎曾经趁夜去过郑家,还顺手了结了虐打阮氏夫人的郑显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