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姨母笑眯眯的瞧着她,却?不肯再?多说了:“时辰也不早了,还不回去歇息吗?你媳妇该等急啦。”
乔翎死赖着不肯走,八爪鱼一样,黏黏糊糊地搂住她的肩膀蹭:“哎呀,姨母!你就跟我说说嘛,说说吧~”
公孙姨母暗叹口气:“我跟你说得够多啦,原先我们几个人定下?,叫你自己去找答案,今晚上的事情叫账房知道了,怕得生?我的气呢。”
乔翎继续黏黏糊糊:“姨母~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嘛~”
公孙姨母说:“他自己能?算到呀。这?本事有点讨厌,是不是?”
乔翎很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呢!”
公孙姨母便将自己肩窝处的那颗大头往外推了推:“是什么是?还不赶紧回去。”
乔翎好奇探头:“姨母~”【蹭jpg】
公孙姨母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根银针,捏在指间,温温柔柔地瞧着她:“再?不走,先前说的那些我也给你扎忘记。”
乔翎委屈缩头:“姨母,我这?就走……”【不蹭jpg】
客房外的石砖路铺成了格子的形状,她刚出门的时候垂头丧气,走了几步之后瞧见,便背着手,开始跳着格子往前走了。
公孙姨母从窗户那儿目送着,不由失笑摇头,还是孩子心性呢。
那边乔翎一边跳,一边想,神都城里边的秘密可真是够多的!
她在心里边的小本本上记了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去中朝拜会?北尊,求他帮忙!
只是与此同时,她也实在觉得好奇。
【小酆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要杨氏一族一代一代,从高皇帝时期起,世代戍守于此?
皇朝四柱的其?余三家,又在戍守着什么?
一边想,一边跳,终于到了正院,老祖不得不将那些宏大又缥缈的事情暂且抛之脑后……
她得去小厨房瞧瞧姜大小姐睡前要喝的药煎好了没有。
……
公孙姨母只在温泉庄子里待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用过饭后,便去辞别。
乔翎很舍不得:“姨母,咱们好容易见了面,你就多留几天嘛!”
姜迈也出言挽留:“姨母好歹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心领了,只是我后头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呢。”
公孙姨母笑着摇头:“早年把国医院的框架打出来之后,我就成了甩手掌柜,每年去授几个月的课,剩下?的全?都交给后辈们去操持。只是他们到底年轻,朝堂上根基也弱,许多事情上不好开口,现下?我既到了神都,免不得要替他们撑一撑腰的——岂能?白白担了干系?”
说着,又问乔翎:“你在神都这?么久,认不认得什么朝堂上的人物?我久不与前朝交际,已经?全?然陌生?了。”
朝堂上的人物?
乔翎马上从怀里掏出来一摞名帖,语气豪横:“姨母,来挑!”
公孙姨母近前去翻了翻,打头的就是本朝的三位宰相,再?之后也都是本朝要员,实在大觉惊异,转而?又欣然道:“不愧是我们阿翎呢!”
她先将大理寺少卿曾元直的名帖抽出来,末了,又对着中书省两位中书令卢梦卿和俞安世的名帖迟疑起来:“这?两位中书令性情如何?”
乔翎思?忖未语,姜迈则温和开口:“这?就要看姨母此来是为了办什么事情了。”
公孙姨母告诉他们:“我想要在本朝的律令条款里边增加一条,即非人为因素下?造成的伤患亡故及其?他不良后果,不得迁怒于医者,如若有违,应该较之寻常罪责再?加一等。”
她一向平静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忧色,隐有愤容:“国医院是两派共同通过了的决议,天后当?年做主设置这?个机构,也是心怀天下?苍生?的,这?么多年过来,成果斐然,只是糟心事也不少。”
“人都是要死的,连皇帝都不能?万寿无疆,何况是寻常人?”
“只是许多人却?参不透这?个道理,尤其?是三都之内的权贵,亲友故去之后,动辄就要拿太医和大夫们发泄——栽培出来一个出类拔萃的大夫,有多难啊!”
“杀的哪里是大夫一个人,也是之后他可能?救助的无数人!”
“再?就是随军的那些大夫,有些军汉的脾气,甚至于比三都内的权贵还要暴烈……”
说完,公孙姨母话锋一转:“此外,我也有意建立起对于医者的考核机制,将那些滥竽充数的害群之马踢出去,不能?叫那些庸医和走后门填充进?国医院的混账,毁掉了多数人的努力。”
“这?些事后辈们碍于情面,不好去提,我再?不提,又该把事情交给谁?”
“姨母思?虑深远。”
姜迈由衷地恭维一句,也明白了她的诉求:“大理寺有着立法的职权,依据此时寺内的风向,您去找曾元直,可比找大理寺卿还要来的便利,至于两位中书令嘛……”
他微妙地笑了一下?:“虽然我们太太跟卢相公更加要好,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去寻俞相公。”
如今的大理寺卿是唐红的孙女婿,天子的应声?虫,只是纯粹为了占据住那个位置而?被?安排在那儿的,真的要做实事,还得是曾元直。
依据他的性格,会?愿意去做这?件事的。
乔翎明白这?一节,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去找二弟?”
姜迈脸上笑意愈发深了:“卢相公现下?正在朝中大杀四方、广喷天下?呢,一时半会?的,怕是顾不上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