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衷心地建议,你们两家去找个神婆亦或者?道士,再请宁十四郎和卢大?娘子生一场病,对外?就说是八字不?合,姻缘难结,糊弄过去也就是了。”
两位管事?神色都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乔翎视若无睹,继续道:“依据我对于本朝律令的研究,宁夫人,亦或者?说宁家这个主体,对于卢大?娘子收到的这笔一千两银子的赠与,应该是一项带有附带条款的赠与——这一千两能且只能用于置办订婚当?日的衣裳和首饰!”
她无视了卢家那位管事?的脸色,继续道:“宁家给了一千两银子,卢大?娘子只用了最多三百两,剩下的都扣下了,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行径,她违约了。”
“我以为,在这件事?情上,卢家和卢大?娘子都是负有相当?责任的,裁决卢家奉还宁家原置衣银一千两之外?,额外?以一千两银为赔偿。”
卢家的管事?还要说话,乔翎一抬手,示意他闭上嘴:“我的裁决就是这样的,你们能接受呢,那就接受,不?能接受,那就来递状纸打官司,听我在公堂之上再宣读一遍,反正结果是不?会?更改的……”
这话说完,她果断地朝两人摆了摆手,扭头就走:“就这样,回去吧!”
崔少尹原以为乔翎得?在前厅消磨上一上午,不?成想没过多久,人竟然就回来了。
他着实吃了一惊:“这就完啦?”
乔翎还觉得?他的反应奇怪呢:“不?然呢?”
崔少尹问她:“你怎么裁决的?”
乔翎想着崔少尹既然早就知道这事?儿,也无谓隐瞒,当?下如实讲了出?来。
崔少尹啧啧称奇,唏嘘感慨完之后,又?问她:“你说宁家跟卢家,会?接受这个结果吗?”
乔翎真不?太关心这个:“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啊,不?接受的话,再来一趟,也只是叫我把这裁决放到明面上公布出?去罢了。”
崔少尹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由衷地竖了个大?拇指过去:“乔少尹,你是这个!”
乔翎自信爆棚地朝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没错儿,我的确是这个!”
崔少尹:“……”
乔翎能办的都给办了,至于接不接受,就是宁家和卢家的事情了。
宁家的管事回去把话说了,宁夫人思忖片刻之后,终于颔首。
冤家?宜解不宜结,且从她的角度来看,乔翎给出的处置方案已经足够公允了,无谓再把事情?闹到公堂上?去,
说得阴暗一点,第?一宁十四郎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第?二宁家?这边到底是男方,有个差不多的名义和平消除掉这桩婚约,就不会受太大影响。
且除了名声之外,宁夫人还有些别的考虑。
卢家?也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渤海房的卢相公与其根出同源,逢年过?节人家?都走动着,真的狠下了绵州房卢家?的面子,丈夫在朝中见了卢相公,也难免尴尬。
她的丈夫与卢梦卿同在中书省,一个是正三品中书令,另一个是正四?品中书侍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是撕破了脸,别管占理与否,到底是不好?看。
宁夫人应允了这个结果。
卢家?那边倒是有点不情?愿呢,然而乔翎已经给出了处置结果——且还是最大程度减轻对自家?声望影响的处置结果,左思右想之后,到底也点头应了。
晚点宁夫人的丈夫宁中书回到府里,听说了这个结果之后,倒是多说了一句:“乔少尹宅心仁厚啊。”
宁夫人也说:“到底还是给卢家?那边留了情?面的。”
……
越国公府里,梁氏夫人听说这事儿之后果断站了宁家?:“哪有卢家?这么办事的?也太不体面了点!”
易地?而处,她也会生气的。
不是心疼那点银子,而是觉得亲家?这么做太不周全了。
乔翎轻轻“唉”了一声,说:“是有点不体面,但是要因?为这事儿就对卢大娘子喊打喊杀,要她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那也不至于。婚都退了,钱也赔了,就这样吧。”
乔翎听了事情?首尾,就揣测着卢家?二房那边的经济状况只?怕不会太好?——如梁氏夫人这样生于富贵、长?于富贵的人,是无法理解卢大娘子的选择的。
可以说卢大娘子做事不够妥当,但要说是“坏”,也不至于。
只?能说,宁家?的土壤并不适合宁大娘子这朵花,趁早分开,倒也是好?事。
一千两原物奉还,再加一千两的赔礼,对一个经济不算宽裕的闺中小娘子来说,这个教训也足够了。
这算是乔翎进京兆府之后经办最快的一桩案子了,甚至于都不算是经办——都没正经的上?堂,又或者提交状纸呢!
可换成其余人来审,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换一个底气小点的官儿,备不住宁家?卢家?都得去请个安,来回受够了夹板气,都未必能办成呢!
乔翎歪在摇椅上?,一边晃,一边洋洋自得:“都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看我,把这案子断的多漂亮!”
梁氏夫人给她泼了一瓢冷水:“那是因?为你没遇上?真正难断的家?务事!”
乔翎原本是来这儿等猫猫大王消息的,这会儿却被梁氏夫人的话茬儿吸引走了注意力:“哎?婆婆,这怎么说?”
梁氏夫人这会儿正在外间收拾衣橱。
当然不是由她收拾,而是侍女?们挨着把先前?做好?的冬天衣裳找出来叫她过?目,瞧得过?去的就暂且留下,式样旧了,亦或者颜色过?分鲜艳的,也都搁到一边去,亦或者拿出去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