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在云奚说话时，白烟已经随着刺耳的枪响冒出。
子弹出膛，旋转射向安静如雕像的虫族。
然后与坚硬的外骨骼摩擦出白烟，动能耗尽，掉落。
但是光滑的外骨骼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静立乖巧的王虫触须抖了抖，骨刃覆盖的爪子接住了射出的弹壳，漆黑不见光的眼睛打量着子弹，像是在好奇。
然后五指轻轻一捏，金属弹壳瞬间被捏扁。
那副孩童般单纯懵懂的外表下，身体里却蕴藏着怪物一样的力量。
“奚？”王虫微微偏过头，全黑的眼懵懂地看向云奚。
带着虫族特有嘶鸣感的声音，念出了他为数不多知道的人类通用语。
没有记忆，不代表他感受不到恶意。
天生的战斗本能让他瞬间明白，这个人类对他有敌意，不过因为知道那样的攻击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在闪避反击和听云奚的话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他这幅无害乖巧的模样，也让被战斗本能支配的江教官稍微镇定了下来。
碰到虫族，第一时间攻击是所有上过战场的士兵的本能，生死锻造的肌肉记忆甚至快过思维。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犹豫一秒就代表死亡和牺牲。肾上腺素上升的过程，能很大程度地削弱理智。
直到震撼和惊吓缓缓下降到阈值外，他从后知后觉地品到了云奚的话——她捡到了王虫！王虫！！
这是能随意捡的东西吗！
江教官硬朗的脸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涨红，就像是喝了五斤酒一样，冒着热汗。
看向自己一脸“老实巴交”模样的学生，他一边依然警惕着这只看上去并没什么攻击欲的王虫，只待他有什么动作就迅速保护学生。
一边压低着声音，对着云奚低喝——
“云奚！你！这是能捡的吗！！”
“你！你怎么什么都捡！”因惊吓而沙哑的声音，能隐隐听出一位老练战士的崩溃。
王虫的触须耸立抖动了一样。
抬起那双冰冷又邪异的黑瞳看向江教官。
就算老江声音压得再低，对于五感灵敏度和人类不是一个量级的王虫来说，他的话也不再是个秘密。
自从跟随在云奚身边，他密集的神经网和发达的感官就以恐怖的速度在收集信息。人类婴孩也是通过收集外界信息，逐渐学习语言，辨别物体的。
但他的学习效率是人类数百、数千，乃至数万倍，五感辐射也达到了数公里。
就算因为生理结构，暂时无法顺畅地说星际通用语，但通过从孵化到暴露身份这段时间和人类的接触，他已经具有理解他们大部分对话的能力。
江教官的话让他不悦——这个人类在否认奚将他带在身边这件事。
明明他一直有好好听话，也没有伤害任何一名人类，甚至原谅了对方刚才的挑衅（开枪），哪怕他们看起来如此孱弱。
王虫不清楚什么叫做不悦，只是觉得这个人类讨厌。
可惜，奚不准他动手。
可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当他那双幽黑危险的眼睛直挺挺看向江教官。还是让江教官寒毛突然悚起来，无端感受到一阵杀气和威胁，下意识将枪捏得更紧，想要抬手再绷一枪。
哪怕在战场完完整整地度过了十年，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教科书以外看到真实的王虫。
“教官，放松。”云奚看着江教官被过度惊吓的神态，知道这样的状态并不适合交谈。
她犹豫了一下，抓住了王虫看起来就十分危险、覆盖锋利外骨骼的手，“他不伤人。”
云奚说完，默默心虚了一下。
感觉自己好像是遛狗不牵绳、还对害怕的人说它不咬人的无良狗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