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当年我没能信守这个承诺,这一次,再不会了……”
他话音未落,停在陶沝脸颊处的那只手掌已极下滑,整个身子也就势倒进了陶沝怀里。
陶沝猛地一僵,大脑也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就这样本能地用双手抱住那位太子殿下,将对方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狠地用力抱着,就像是在抱着一件对自己而言最最重要也最最珍惜的宝贝,生怕他会从自己怀里溜走或是被别人抢走似的。
眼泪仍在不停地无声漫溢,陶沝很想放声大哭,可是嘴巴张开,里面却怎么也不出声音。
心就好似在被什么东西残忍啃食,却不是被一口咬掉或吞下的痛,而是那种一点一点被细细啃噬的痛,一点一点地缺失,一点一点的锥心刺骨。
然而从坡顶处出的凶猛箭势并没有因此停下。
紧接着,又有羽箭朝陶沝这边射来,但陶沝却已没了躲闪的念头,她整个人就呆坐在原地,只紧紧抱着那位已然昏迷的太子殿下,然后反身背对着箭来的方向,将其护在自己心口——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她也不想活了,既然他为她挡了两箭,那她也为他挡回来吧……
虽然这样想着,但箭却并没有如陶沝预期中的那样射中自己,就听“叮”的一声脆响,羽箭在半途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了下来——
一个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迅窜了出来,用手里的盾牌将那支羽箭成功挡下。
陶沝下意识地回过头,现替她挡箭的居然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一个人,尹美男,就是那个跟在朝鲜世子身边贴身保护的侍卫。
此时此刻,他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握着战刀,死死地将陶沝和太子两人护在自己身后。
望着他的背影,陶沝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们两个好像才见过三次面,但这已是他第二次救她了,前一次是在湖心亭边,他恰到好处地出现,阻止了九九对她下狠手,而这一次,他竟然又……
还来不及细想,另一个熟悉的人影也顶着头盔盾牌匆匆跑上前来——
“小桃子,你没事吧?”
这次来的人,是米佳慧。
她一上来就被眼前的这幕场景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太……太子爷居然中了箭……两箭……”
见她出现,陶沝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立刻眼泪汪汪地望着米佳慧,水眸里沁着满满期盼,而后者也立刻会意,蹲下身替她怀中的太子搭脉“尚有脉搏,但流血过多,得赶紧找个地方止血拔箭才行!”她说完,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写有金疮药字眼的小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拼命往太子的伤口上倒,边倒还边抬头安慰陶沝“小桃子你别怕,这箭上没毒,只要先止住血,太子爷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又有一大堆士兵相继从斜坡下方冲了上来,将他们几人牢牢护住。
裹着一身黄缎铜钉铜叶甲的四阿哥也紧随其后赶到,在现陶沝和她怀里中箭的太子时,他的眉心突然狠狠一拧,看向陶沝的目光也明显多了几分深意。
“你没事吧?”他这样问她,语气也带着一丝琢磨不清的意味。
陶沝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却涣散得几乎没有焦距,声音也飘忽地就像是游离在外太空
“当年,倾城就是这样死的……”
她此语一出,四阿哥的脸色立时一变,而旁边的尹美男和米佳慧两人也因为这句话,目光各自变得有些闪烁。
不过好在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躲在前方不远处的十三阿哥和兆佳氏给吸引了过去,于是四阿哥又立马指挥一小队士兵冲上前去护住了他们。
因为有墨尘墨坤两名侍卫拼死守护,十三阿哥被救下来的时候,身上的盔甲尽管被利箭划开了多处口子,但并没有流太多血,反倒是墨尘墨坤两名侍卫各自中了数箭,几乎成了血人,还有兆佳氏,肩头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脸色也是惨白。
十三阿哥一见到四阿哥便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袖管,死命地猛摇“四哥,漪澜受了伤,快替她止血,还有我的那两名侍卫,求你帮忙救他们……”
四阿哥没想到他会表现得这般激动,当即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尹美男已在一旁出声提议
“四爷,这几位都受了重伤,得赶紧找个地方好好救治才行,还是先把他们送下去再说吧!”
“对对对!”米佳慧也在一旁及时帮腔,“太子爷身上的箭伤,恐怕也拖不得……”
四阿哥听罢也赞成这两人的意见,当即指挥大家撤下斜坡。
但有一个问题很快来了,当有人要从陶沝怀里将太子的身子接过来的时候,陶沝却死死抱紧太子死活不肯松手,四阿哥见状看了她一眼,大概也瞧出她此刻的神志根本不在状态,当下皱了皱眉,却终究没有动用任何强硬手段,只吩咐自己的几名亲兵将陶沝和太子两人一起抬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整个战局也已经生了质的改变,基本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
因为没了被要挟的筹码,加上太子中箭,所以坡下所有的士兵都异常奋勇地冲上了斜坡,且不顾箭势凶猛,节节逼近坡顶。而原本占据坡顶的那群兵马也因为适才小面积的自相残杀而遭受一定损伤,加上羽箭等战备物资一直没有后援补充,所以杀伤力也在大幅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