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离开皇宫以后,懿德王姬就命人把镇西侯的牌匾挂在了他的府邸之上——
这块牌匾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天和帝一道圣旨,盖下国玺就行。
天和帝想赐别的封号都不行。
就这样,人人都知道那位年纪轻轻的彻侯被皇帝赐了镇西的封号。
这意味着从此之后,京城中多了一位与京兆世家毫无瓜葛的新晋权贵。
而这也意味着,若是萧煜日后的身份再上一层楼,那么以后的京兆世家,就会多出一个“萧”姓。
所有人都携带着贵重的礼物,写了投刺想要上门去拜访巴结这位镇西侯。
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吃了闭门羹。
除了懿德王姬派来的亲信,偶尔能请动这位镇西侯之外,多数时候萧煜都待在廷尉府处理前任廷尉,也便是蔺正留下来的事务。
而文武百官们,除了上朝时间,基本上也是见不到萧煜的。
跟别提那些想要拉拢萧煜来对付嬴稷的一众公子们了。
就这样,萧同志过着府邸,廷尉府,朝堂三点一线的日子。
直到三月初五,雍王派人送来投刺,想请萧煜参加初八的文会宴。
雍和……
萧煜看着投刺上的名字,微微眯起眼睛。
雍和,雍王的名讳。
他的文会宴,是以异性王之名邀请雍州诸侯世家携带家臣前去,举荐能人入仕。
那些能人,多出自士族,鲜少有寒门。
雍州勋贵,从来都是看不起寒门子弟的。
“主公,雍王派的中常侍还在门口等候您回话,您可要前去?”谢玄作揖询问。
“幼度,你可还记得当年陇西李氏旧案?”
谢玄愣了愣,随后颔“自然是记得的。”
追风小兄弟的父族,曾经的陇西霸主。
现在举族没落,只剩孤苦伶仃的两个人相依为命。
提起陇西李氏,谢玄又想起一件事,随后睁圆眼睛“雍王不是当年暗中谋划此事的幕后元凶么。”
“此事是济川先生和追风他们的怀疑,虽然八九不离十,但仍尚待查证。幼度,你替我将季子喊来。”
“喏。”
片刻后,苏秦抱着一卷古书急匆匆地走来,就要朝萧煜见礼,被他一把搀扶起来。
“季子,三日后雍王文会宴,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萧煜直截了当地问。
“雍王?不是……”
“欲要动手,必先知根知底。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萧煜笑眯眯地开口。
苏秦了然。
主公去文会宴,是想探一探这位雍王的底细。
可是……
“他们看不起寒门。”苏秦垂了垂眸。
“上古人皇帝舜于畎亩之中,一代明相傅悦举于版筑之间……古代诸多能人名士,大半为寒门庶民。他们放下自己的身份,展露自己的锋芒,让自己名垂青史——
季子,你是苏家子弟,你不是寒门。他们尚且不在乎出身,你便更不要自卑——
你的才华应该展露在天地间。寒门如何,庶子如何,他们一样有满腔满腹的才华,让那些人望尘莫及,让那些人自诩不如。”
萧煜拍了拍苏秦的肩膀。
苏秦瞳孔一震。
仿佛醍醐灌顶似的,曾经萦绕少年心头多年的这个羞愧的身份,一下子让他不羞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