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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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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如今,为何到西州做了盗匪?”

谭槐用力地闭了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个传送阵盘将我传送到了丰都的传送阵。我将包裹里的盘缠尽数耗尽,交予了那传送阵的守卫。待楚王殿的人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到了西州的九天城。”

“再之后,我便每日出没于山林之间,风餐露宿,躲避追捕的同时,修炼着义母那个包裹中塞着的灵诀功法。可惜,我的雷灵体几乎全废,义母准备的灵诀功法等阶太低,修炼度太慢,最高也只能修炼至行气期。两年过后,我已是十八岁,而实力仅仅是灵动期五重天。别说那些天才,就是那末流势力的公子少爷,也比我的天赋强。”

“为了寻找继续突破的机会,我做了南化岭的门客,每日为南化岭岭主做些杂事。虽然累,但终究能拿到些许修炼资源,倒也算相安无事。”

“直到这次,南化岭岭主让我护送他的小女儿来龙吟镇参加此次的太虚盛会,才出现了变故。南化岭主的那个宝贝女儿,娇纵跋扈,稍有不称意的地方便对我破口大骂,有几次甚至还想动手折辱我。我反抗之后,愈加对我横加刁难,每每总是出言相辱。”谭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道,“出身高贵便了不起么?便注定其可以视别人为奴隶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以,当她扬起巴掌,向我打来的时候,我突然决定不再忍了。我已经忍了十多年了,我忍够了。当那个贱婢惊恐地现,我已经不受她控制,痛哭流涕向我道歉求饶之时,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快感。”谭槐面带愉悦之色,“那时我想,原来这些所谓天才,被剥离表面的光鲜之后,竟然如此不堪。”

“所以,你便落草为寇,以劫杀这些天才为生。”姜云皱了皱眉,“这些人都死在你手里了么?”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谭槐道,“我可以坦然地自己死在比我强的人手里,他们也该有这个觉悟。”顿了顿,他又苦笑道,“不过,有些涵养较好,主仆情深的,对了我脾气的人,我终究还是给了机会,放他们离去了。可惜,也就是这一念之慈,让他们有了机会报信,才有了这悬赏令,以及今天你的出现。”叹了口气,他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

姜云眉头松开,扬起嘴角笑了笑“你觉得你不该放过那些人?”

谭槐却是不答此话,似是说了太多有些累了,沉默而对,算是默认了。

姜云见谭槐有些意兴阑珊,摇摇头道“你方才所言之事,问题有三。”谭槐闻言,睁开眼,挑眉看着姜云。

姜云伸出一根手指“其一,你复仇的对象是谁?”不待谭槐回答,他伸出第二根手指道“其二,若是真的如强盗一般仗着力量比人强便不分好坏地随意取人性命,你与那焦牧焦辰何异?”见谭槐微微一怔,他继续道,“其三,靠着强盗的营生过活,你自问,你能有复仇的那一天么?”

谭槐闻言,沉默不语,神情黯然。姜云微微等了等,便点出了他心中所想“其实我说的这三个问题,你自己心里都清楚,只是一直在逃避。因为,你太弱了。”

谭槐似乎想反驳,仰起头,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能说出话来,复又垂下了头。

“我说的弱,不仅仅是指你的实力,还有你的势力。”姜云笑了笑,“你我能聊这么久,显然不会是因为闲得无聊,说这么多废话打时间。”他撩起下摆,蹲下身来,目光灼灼地盯住谭槐,“君之意,我知;我之意,君知。跟着我,那楚王殿,总有一天必定能去上一遭。”言罢,他站起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谭槐,“如何选择,全在你。”

谭槐仰起头,见那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林,洒在眼前少年的脸上,渲染出淡淡的光华。月光之下,少年丰神俊朗,轩举似霞标,令人为之折服。

谭槐略一思量,便拿定了主意。他缓缓地靠着树干挣扎起来,而后单膝跪地,垂抱拳道“谭槐愿跟随少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甚好。”姜云弯唇而笑,又一颗九花玉露丸出现在他的掌中,他递给谭槐,道“先疗伤吧。”谭槐抬起头,干脆利落地接过九花玉露丸,根本不疑有他,直接吞下,而后盘腿坐下。

这二人倒挺相似,信任如此简单便建立了起来,一个不担心反扑,一个不担心下毒。

“我的身份,因为某些原因,必须保密,恕我无法告诉你。况且,你若是知道了,恐怕反而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姜云没有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

谭槐点了点头,并未多问,姜云的神秘在他意料之中。况且,既然身为属下,本就不应多问,只管执行。

姜云思索一番,道“如今你虽已是加冠之年,但也不是完全没救。”他取出一枚鸽卵大小、色泽暗黄、气味刺鼻的丹药和一张巴掌大的纸笺递给谭槐,“此乃六品灵丹-九曜培元丹,对于治疗血脉之伤有奇效,收集好这张药方上的药材,依法以药浴为辅,吞服此丹,便能助你恢复血脉之力。”言罢,又从戒指内取出一大袋灵币和一本书册,“我手中暂无此药浴材料,需要你拿上这些灵币自行前往各城集市搜寻。血脉之力恢复之后,便改练这本功法吧。你的仇,需得你自己报,我可没有替属下操劳的习惯。”

谭槐此刻呆若木鸡,木讷地接过这些东西,愣愣地看着姜云,心中翻江倒海。

他居然还有恢复的希望?他居然真的还有复仇的可能?

他原以为,姜云之意是让他跟着姜云做些他力所能及的杂事,没想到姜云竟然是准备助他恢复他枯竭的血脉之力。这一刻,魁梧的大汉再也忍不住,虎目含光,毕恭毕敬地双膝着地,向姜云跪拜下去。

姜云看着跪伏在地的谭槐,并未阻拦,也并未伸手去扶,语气微冷“谭槐,你还需要知晓一件事。若是我问你的最后那个问题,你没有放过那些实力不如你的无辜之人,此刻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姜云语气一转,继续道,“当然,我这话,并不是赞赏你的仁慈,相反,我很欣赏你的杀伐果断。修炼之路,最要不得的便是那妇人之仁,否则便会被人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我可不是让你做那以直报怨的君子,而是要告诉你,若你真是个无法向强敌复仇便向弱者泄愤的废物,你便不值得我此番费尽心思。”

“强者,敢于向更强者扬起拳头,而弱者,只能向更弱者挥动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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