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接著道:「一旦戰役一起,別說是我,大哥都要跟著上戰場,到時候可就沒有什麼你我能坐著聊天的日子,你可曾想過?」
也就是說,到時候就是上了戰場能活著回來,他們也沒有那個閒工夫坐在一起喝茶談天說地,有今日還有明日,心中無憂無慮,再無旁騖。除非這戰事平定,天下昌盛,他們不用上山再做山賊的日子。
溫涼的意思往直白里來說,就是今後他們要去的戰場,不是穆楚白就能去得了的。
也不知道這個話,是不是周旺木特地讓溫涼帶過來告訴他的。
「我就不能——」
「不能。」不等穆楚白問出問題來,溫涼便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也不管他到底問的是什麼問題。
穆楚白的眼睛眨了眨,可眼眸子裡的光,看起來倒是比方才更清晰了一些。
「溫兄你的意思,是不是覺得我真是一個負累?」穆楚白笑了笑,雙眼看著溫涼。
溫涼淡淡抿了嘴唇笑了起來,「我可沒有這麼說,但是我卻是為穆公子好。」
穆楚白點頭,「我明白,就算我說我不是個負累,你們也不會信,更何況我也不會信。所以溫兄的意思,是不是希望我留在江城,或者是留在臨湘?」
「我也是為穆公子考慮。」溫涼如此說道。
穆楚白一不能打,二不能扛,跟這周旺木上了戰場,還得顧著他,豈不是太分心了?
「多謝。」穆楚白細細一想,溫涼說得話也都是有道理的。再說軍隊不是平常百姓,吃得都是糧餉,而江德淮將軍哪裡還有等朝廷來分配,這些糧餉全都是他自己的,或者是路過了哪個城池,從當地的商人那裡買來的,豈能會又平白無故多養一個穆楚白?
再者,溫涼又說,現在他們幾個是跟著莫封孝大人吃飯的,莫封孝手裡頭又餘量是他的事,可穆楚白,到底也不算是莫封孝的人。
穆楚白又一想,只得苦笑道,「看樣子,我跟了誰都不成。」
溫涼這方說罷,垂眼下來對穆楚白細細推敲起來,「現在黃河以南,除了東線江淮等地,皆已經是江德淮將軍的囊中之物,就算是自立為國,也必然不是什麼大問題。」溫涼來回走動了一下,他手裡的扇子舞了又舞,「而且現在來看,只有一些地方似乎不服將軍的管理,也沒有看到什麼地要自立為王的,就是治安也是相當穩定,穆公子要是留在江城,必然比跟著我們北上來得更好。」
聽完溫涼的娓娓道來,穆楚白笑著看向他,見他不會再說話,便問道:「這番話,是你自己要說的,還是周大哥要你轉達的?」
溫涼摸了摸鼻子,笑答:「還是瞞不過穆公子,這話是我自己要說的。」
「多謝溫兄關心了。」穆楚白並未不高興,他反而說,「想來之前周大哥說,不會再與在下分開,這些話,也不應該是出自他口。」
這下,溫涼倒有些驚訝了,「大哥這麼說過麼?」
「不過就是前兩天。」
「原來如此。」溫涼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滄桑,有些像是這山裡的天,陰沉陰沉的,「難怪我怎麼說,穆公子都不會信了。」
這樣子,反倒是讓穆楚白不好接話了。
溫涼甩了一下扇子,「也罷,我也就不勸穆公子了。」只是說完了這些話,溫涼倒是輕鬆多了,他看了一眼穆楚白,道:「還有些時間,我去一回山洞。」
穆楚白有些不解地看著溫涼。
溫涼又說,「之前臭老九要進貢給江德淮將軍的古董花瓶我得拿回來,這份大禮怎麼也該要送到大將軍的手裡。還有臨湘那座府邸的鑰匙,我也要拿回來,總不見得依舊丟在山洞裡。」
穆楚白有些不好意思,他點了點頭。
溫涼剛要走,又轉身回來,「之前我說這個宅邸是送給你的,這話我放了就不收回來,這回我去拿鑰匙,還是要交代你的手上。」
聽罷,穆楚白連忙擺手,「我不能要。」
「你最好還是要了。」溫涼舉著扇子衝著穆楚白的方向點了一下,「先前我說過,大哥與我們幾個是莫封孝的人,我們吃他的口糧吃得是理所當然,可是穆公子你卻不是,即便你與那位樂師爺有什麼關係瓜葛,就算感情再深,那樂師爺也袒護不了你多久。但你要是把這個臨湘的宅子往莫封孝大人手裡一送,那大人絕不會不收,也絕不會不保你。」
原來溫涼說得是這茬事,真不愧是溫涼,他倒是把這件事都給想細全了。
溫涼又說,「拿人家的手短,就算莫封孝大人再不滿意你兄長的所為,也不會把這件事怪在你頭上。對了,你兄長走得時候,宅子沒有賣吧?」
說來這件事,穆楚白還真就不知道,他只得對溫涼搖了搖頭。
溫涼皺著眉頭想了想,「回頭回到江城,我替你去打聽打聽,如果沒有賣掉……」
「該不會是想要我把這個宅子也送給莫大人吧?」穆楚白接了話笑著問道。
溫涼仰面一笑,「那倒不是,我是在想,你兄長既然都準備要往京城而去,不會不把宅子賣了,他要是沒賣宅子,說不定是想著有一天要回來,或者是為了你而打算。所以這個宅子不能送,而你也要住回你本家去。」
「這又是為什麼?」穆楚白愣作一愣,他好不容易出來,緣何要他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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